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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太子妃 第134节

  郑禹闻言,心下大骇,竟闹得这般严重么。
  “这…这微臣……恕微臣愚钝。”
  郑禹道:“微臣顶多偶尔惹夫人生气,老老实实赔罪,再给她买些礼物,说些软乎话哄一哄便也好了。”
  裴琏沉默下来。
  郑禹觑着太子的脸色,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殿下,微臣说句僭越的话,太子妃温柔娴淑,待您也当真算得上情深意重。只您……”
  裴琏横来一眼:“说。”
  郑禹咽了下口水:“像这般年岁的小娘子都喜欢温柔体贴的郎君,您……威严太重,恐是不够温柔亲近。”
  其实他也有许多哄媳妇的法子,只当着太子的面,他也不敢直说。
  总不能叫太子去跪搓衣板,或是给媳妇儿打热水按摩捏肩吧……
  皇家夫妻,与寻常夫妻到底是不同的。
  于是他支了个最简单的招:“食色性也,男子好美人,女子也爱才俊,您生得龙章凤姿,风度翩翩,若能多笑笑,定能搏得小娘子欢心。”
  裴琏眉头拧得更紧。
  这是叫他以色侍人?
  从来只听闻后宫妃妾美色惑君,何曾听过主君以色侍人。
  实在荒谬。
  刚想训斥郑禹尽提些昏招,话到嘴边,忽又想到儿时,父皇为了追回母后,不但亲自送花,大冷天的皇宫与山庄两头跑,冻得双手生疮,却还穿得精神奕奕,身上还特地熏香……
  哪怕母后给他冷脸,还是寻着各种借口留宿。
  一国之君,也可谓是厚颜无耻了。
  或许在哄女人这方面,的确不能太注重规矩。
  裴琏敛眸,语调沉肃:“今日之事,不许往外透漏半个字。”
  郑禹自然明白:“是,微臣省的。”
  “你且退下。”
  郑禹连忙退下,只掩门时悄悄朝里看了眼,便见榻边的年轻男人垂睫不语,似是思索什么极为棘手的难事。
  唉,也不知方才那七字真言,殿下到底听进去没有。
  若仍是这般高高在上放不下身段,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
  傍晚时分,夕阳如火,半江瑟瑟半江红。
  明婳正在屋内教春兰说官话,忽的门外传来暗卫的请安声:“主子。”
  明婳眼皮微动,抬头看去,便见木门推开,一袭玉色长袍的男人缓步入内。
  坐在胡凳上的春兰立刻起身,行礼请安。
  明婳虽不大情愿,但也站起身来,屈膝行了个礼:“拜见郎君。”
  裴琏淡淡嗯了声,视线扫过这间布置整洁的客房,不算太大,但采光好,一整片雕花月亮窗正对江面,足不出户,便能将江河落日的绚烂美景尽入眼底。
  屋内布设也简单,靠窗一张起居坐卧的长榻,另有一套书桌靠墙摆放。
  正面一张玉兰鹦鹉镏金立屏,与两侧逶逶悬下的葱绿色幔帐一起,恰到好处地将床榻与外室隔开。
  小而雅致,倒也凑合。
  “不知郎君前来,有何吩咐?”明婳疑惑。
  “闲来无事,过来看看。”
  裴琏说着,自顾自掀袍在榻边坐下,又看向明婳:“你继续忙你的,不必管孤。”
  看着他这副从容自在的模样,明婳皱了皱眉。
  想开口赶人,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毕竟这艘船是他安排的,船上的一切也都是他的人。
  没办法,她只能告诉自己当他不存在,继续教着春兰官话。
  她能无视裴琏,春兰却没办法。
  春兰虽年纪小,但这些时日也猜出主家郎君的身份非同一般,夫人温柔可亲,她倒没那么怕。可郎君周身矜贵气度,简直比县老爷还要威风,光是和他出现在同一间屋子,脊梁骨都忍不住绷紧。
  但夫人还要教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学。
  也不知道熬了多久,当外头传来暗卫禀告:“晚膳已备好,是否现下摆膳。”,春兰仿佛听到天籁一般。
  “夫人,时辰不早了,你与郎君先用饭吧。”春兰低眉嗫喏道:“明日再教奴婢也不迟。”
  明婳抿了抿唇,一偏过头,便对上男人不紧不慢投来的目光。
  “你这婢子说得不错,先用晚膳罢。”
  他道:“孤知晓你喜欢吃鱼,特让他们做了莼菜鱼羹与胡椒炙鱼。今日才从河里捕上来的,最是新鲜。”
  明婳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
  裴琏道:“孤……观察的。”
  实则是问过天玑,方才知道好些她的喜好。
  诸如喜欢吃鱼、吃甜食,喜欢鲜亮的颜色,钗环首饰更喜欢宝石,胜过珍珠翠玉,喜欢各种各样的花,但最喜欢的是荷花,因着荷花浑身是宝,花好看,叶能制茶、能烤鸡,莲蓬、脆藕也都鲜嫩美味……
  不问不知道,一问他才意识到,他对枕边人的了解竟还不如一个临时派去的护卫。
  明婳听到裴琏这个回答,只当是某日一起吃饭,她多吃了些鱼,才叫他留意到——
  不过他竟然会留意这种小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压下心底那份诧异,明婳与他一道前往隔壁饭厅。
  船上条件有限,却也有鱼有肉,摆了六菜一汤一甜品。
  彼时窗棂敞开,晚风习习,客船沿着河道一路往下,还算平稳,但终是没法和陆地上比,仍有些微微摇晃。
  明婳入座后,一眼就看到摆在面前的烤鱼和鱼羹。
  春兰殷勤上前,刚要替明婳盛一碗鱼羹,却被拦住:“孤来。”
  春兰一怔,明婳也很是诧异。
  嫣色唇瓣轻抿了抿,她道:“这些事让婢子做便是,岂敢劳烦郎君。”
  “为自己的妻子盛汤,不算劳烦。”
  裴琏舀了碗汤送到她面前,稍顿,想起什么一般,柔了眉眼,朝她微微露出一抹笑:“汤白鱼鲜,趁热尝尝。”
  明婳:“……”
  他主动替她盛汤本就很奇怪,现下竟然还朝她笑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不会是……
  在汤里下了毒吧!?
  明婳心下一惊,再看男人一反常态的温柔眉眼,愈看愈觉瘆得慌。
  裴琏见她一动不动,微笑更柔:“怎么不喝?”
  明婳头皮发麻:“我现下不是很想喝,你……你先喝吧。”
  裴琏:“汤冷了便不好喝了。”
  明婳:“没事没事,你先喝,我先吃别的。”
  她说着,拿起筷子夹了块芙蓉鸡块,送入口中。
  裴琏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对鱼羹兴致寥寥,视线落向那道胡椒炙鱼,想到每回母后吃鱼,父皇都会在旁将鱼刺挑出。
  这大抵便是郑禹所说的“心细”。
  思及此处,裴琏夹过鱼块,垂眉慢慢剔着鱼刺,而后又在明婳错愕的目光里,将洁白无刺的鱼肉送入她碗中:“不喝汤,那便尝尝烤鱼。”
  明婳:“……!”
  他今日是怎么了?
  是中了邪,还是为和离之事心怀恼怒,真的打算将她处置而后快。
  “你吃吧。”明婳默默将那块鱼肉给他夹了回去:“我要吃自己会夹的。”
  裴琏见状,眉头轻拧。
  心细,似乎并不管用?
  再看明婳低头扒拉碗中米饭,一副生怕他再给她夹菜的生分模样,裴琏薄薄的唇角直抿成了一条线。
  良久,他沉沉吐了口气,低头将那鱼肉吃了。
  明婳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见他竟然吃了鱼,看来鱼里应该是没下毒……
  没下毒的话,他对她这般殷切作甚?
  平白吓她一跳。
  这一顿晚膳吃的格外安静。
  也不知是气氛过于压抑的缘故,还是明婳思虑多重,她胸口闷闷的,也没多少胃口。
  随便吃了半碗饭,她便搁下碗筷。
  裴琏看她:“就吃这么点?”
  明婳:“嗯,不是很饿。”
  裴琏道:“现下不饿,晚些便要饿了。这条鱼你也没怎么吃,好歹喝一碗汤羹垫垫肚子。”
  明婳想了想,船上生火做饭不易,若半夜饿了想吃东西,的确又要麻烦下人。
  于是让春兰舀了碗鱼羹,她重新拿起汤勺,慢慢吃了起来。
  新鲜捕捞的河鱼果然无比鲜美,明婳喝了两口,咂摸出些许滋味,刚要再喝一口,忽的就有些不大对劲。
  胃里没来由的一阵翻涌,她脸色一变,忙搁下碗筷,弯腰朝旁,干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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