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什么情况？”李建安一脸莫名其妙。
  蓝真轻笑一声，眉骨挑高，看向蓝星。
  蓝星虚弱地笑了下，沉吟不语。
  侍奉的仆人们连忙道着歉，跑过来跪着清理破碎的茶杯，而他们就是李建安口中的克隆人。
  有一刻，郁珂不敢去看蓝星的表情。
  从他们刚开始讨论克隆起，郁珂眼皮就突突地在跳，更别说听到“淘汰”、“改造”之类的词了。
  她不知道蓝星会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待这颗星球的人。
  郁珂缓缓地抽了口气，眼神小心翼翼地探向蓝星，生怕看见她伤心落寞、黯然销魂，但这时候蓝星只是朝她一笑，如暴雨中优雅振翅的蝴蝶，在囚笼般的雨幕中翩翩而舞。
  大部分克隆人都是没有童年的，他们的身体发育在培养液中进行，记忆也是被移植的，被制造以后，就必须去完成他们的使命，就像这个星球上的工人们，日复一日顶着核辐射上工，直到报废，被新一代克隆人淘汰。
  这些事情，光是想一想，就好像被一根刺抵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她得好好疼爱蓝星，让她明白，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属于她的小人鱼。
  第32章 安抚
  黄昏时分, 当地人招待他们在酒店用餐，礼数齐全，菜品十分丰富。
  但众人都没什么胃口，小南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鲜嫩的肉, 想要尝一尝的时候, 被李建安的小动作阻止了。
  他踢了小南一脚, 吸引小南的注意力, 凑过去小声道：“这里辐射浓度极高, 不要吃这里的肉……”
  小南吓得不敢再碰那块肉，再看看这一桌子的美食, 看起来都很美味，卖相极佳，但谁知道这些食材都是什么？
  “……可是我好饿，”小南愁眉苦脸，“我想尝一口……蔬菜也不能吃吗？”
  “你一路上看到菜地和农田了吗？这里哪里像会种植蔬菜的样子，就算有蔬菜, 产量应该很低，”李建安那筷子指向盘子，嫌弃道, “你看那红肉, 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万一是克隆人的人肉呢？”
  “…………”
  这个念头吓到所有人了，郁珂将筷子“笃”地一声放在桌上，刀子般的眼神冷不丁地割来, 带着严厉的责备。
  “对不起, ”李建安压低声音，“我吵到你们了吗？”
  所有人都看向郁珂, 陪同他们一起用餐的胖经理停下进食，关切道：“怎么了，尊贵的客人？”
  “无碍，是我朋友的言论让我有些恼火。”
  郁珂用当地语言，礼貌地跟他说声抱歉，接着切换语言，呵斥李建安：“不想吃别吃，别再说克隆人怎么怎么的，他们和人类一样拥有正常的生理构造，有独立的意识，应该被尊重。”
  餐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郁珂生着气，拿起仆人倒的红酒，喝了一口。
  蓝星看着她，睫毛轻轻地眨了眨，低头拿勺子舀起汤，吹了吹热气，慢慢地喝了一口。
  李建安属实没想到，郁珂会生这么大的气，她是在同情克隆人吗？
  的确，克隆人的遭遇很让人同情，但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李建安越想越不对，他站起身，开口用当地语言道：“船长，我并不觉得我冒犯了他们，我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讨论他们，这有什么不尊重的，不尊重他们的是那些雇佣他们、剥削他们的资本帝国主义，我并不认为我该向您道歉。”
  这下，蓝星喝汤的动作都停下了，皱起眉看着两人。
  蓝真也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手扶着脸，歪着头看着他们争执。
  小南坐在角落里，感觉气氛不太妙，她不敢发出声音。
  如果说，刚才私下议论，用的是他们自己的通用语言，当地人也不一定能听懂，也没什么不妥当；但现在摆在明面上说，就好像有点……不太尊重周围伺候他们的克隆人了。
  静了一会，郁珂严肃道：“这是殖民星球相同的命运，与克隆人没关系，即便星球上都是自然人，也免不了被剥削的命运，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不要议论他们。”
  李建安本来还想反驳郁珂的，听到这话，不禁愣住了。
  的确，这和克隆人没关系，是他自己弄错了主次——
  他对这颗星球的人们怀着偏见，因为他们是被资本剥削的可怜人，是没有价值的beta，是被星际社会遗弃的存在。
  克隆人也好，自然人也好，他们都值得被尊重。
  李建安低下头，歉然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郁珂摇摇头，拿起筷子去夹菜，这时候胖经理朝她微微一笑，用他们的星际通用语说道：“尊贵的客人，那是从大田溪进口的牛肉，是我们这里专门招待客人的，海鲜也是从大田溪进口，这也是我们这里唯一能吃到海鲜的场合，品质极佳，这些蔬菜是我们在温室水培的，并非露天种植，也不存在核污染，您和您的朋友完全可以放心食用。”
  众人惊讶，胖经理忙道歉说：“非常抱歉，我应该说清楚这些，您和您的朋友都是我们这里尊贵的客人，我们绝不敢怠慢您和您的朋友。”
  郁珂看向李建安，表情就是在说：“看吧，你完全错了。”
  李建安扁扁嘴，羞愧得不说话了。
  蓝星礼貌地开口道：“这里的食物很美味，我很感谢你们的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