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丁二爷犯难:“这谈何容易呐。”
“办法都是想出来的。不过眼下我们需要防患于未然,仿造几张假的备用。”
丁二爷明白她的意图,不过转而又想到什么,问:“这罚据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拿回来了?我总觉得不稳当呐,万一那个老巡警回头给悟过味儿来怎办?”
“无妨。”白素宽笃定道:“这是玩忽职守导致的失职行为,他和他的分管上司都要被问责,就算他事后发觉蹊跷,也会捂着不声张。”
她说着收起罚据,道:“我明天着手仿造,您可以盯梢王二麻子和聂文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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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凌晨四点半,霞公府街。
一户人家打开厚重的大门,包月车夫冒雪把洋车拉出来,挂上雨篷。
穿獭皮领皮大衣的太太和小姐互相埋怨着从大门口出来了。
她们上天津府走亲戚,要赶五点钟的火车,但睡惯懒觉的人哪起得了早,磨磨蹭蹭就这个点儿了。
怕是要误车,太太一上车就催促车夫快点跑。
雪下的很厚,长街通白一片。远处杈杈桠桠地秃立着几棵披雪挂冰的冬槐树。
洋车夫卖力奔跑,经过米家大宅门时忽然车轮一扥,被什么东西绊了个四仰八叉。
太太小姐像倒饺子一般从篷布下摔了出来。
“啊……”
小姐前头没来得及反应也没喊叫,身子着地后才忽然尖叫了——她摔在一张人脸上。
原本这张脸上覆着雪,给她掉下来蹭掉了,露出一张双目圆睁的死人脸。
随即太太也尖叫起来:“死……死人啦!”
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路两边住户的灯光渐次亮起。
吱呀开门声和狗吠声骤起,现场很快聚满了人,雪毯一样的地面瞬间脚印杂沓。
有人一眼认出死者是大烟鬼聂文弄。
议论声顿时细细碎碎不绝于耳,说米家今年这是犯冲呐,刚摊上命案才不过半月,这就又有人死在了家门口……
之前宁白氏死在米家后,米家夫妇和少爷小姐就不在这边住了,大宅子里目前只有几个仆人。
此时下夜的听差一面系着大褂的纽子、一面挤进人群,看见死人后大惊失色。麻溜儿回去打电话。先打给东家,再打给警察局。
巡警赶到后封住了现场。
但米家嫌晦气,派总管魏三过来通融打点,让巡警把尸体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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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林最近正春风得意,前天刚升职,成了分局的头儿,天天协助军方和肃奸委员会抓汉奸。
这一块油水很大,汉奸们为了保命花多少钱都不含糊。
抗战八年,王林在大后方穷得叮当响,有这等发横财的机会怎能不动心。
所以格外激进,没日没夜地带队侦察。
今天便是因为连夜抓汉奸错过了米先生的电话。
得到消息时已经天亮,连忙打电话给警所过问案件情况,法医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聂文弄的死亡时间是四天前。
王林诧异,把死了四天的尸体运到米家大门口,这若没有深层用意是不可能的。
王林只好放下手边事,赶去督办。
巡警在对案发周边住户进行走访时,有家包子铺的女工说,四点多起来发面时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经过。
而另一拨巡警在调查死者生前人际关系的过程中,发现有个密友王二麻子联系不上,而此人与女工描述的模样恰好吻合。
聂文弄与王二麻子?
王林听到这两个名字更加警觉,这是举报白莹莹母女开私窑子的那两人,这么巧?
而正在这时,米家的总管魏三来了。
来意很清楚——希望这个案子能按下去不发酵。
原来,王二麻子前几天给魏三打电话讹过钱。
当时借口是聂文弄嫌分赃不均,得找钱打发掉聂文弄。
当初替米家收拾白家母女的正是魏三,王二麻子也是他找的,钱早就过了手,没想到这人事后竟敢来敲诈。
他岂是忌惮这些个地痞流氓的,因此不等王麻子说完便臭骂一顿挂机了。
王林原本怀疑此案有蹊跷,听了魏三这番话,他放了心。
想必是流氓分赃不均引发的纠纷,不足为患。
魏三说:“当时我也没当回事儿,寻思丫是犯烟瘾猴急,但今儿个这事一出,我琢磨着恐怕姓聂的和丫还真有些搅缠,但不论怎说吧,弄一具尸体到家门口,是敲诈不成记恨上了,成心来恶心人。
魏三之所以急煎煎赶来,是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
王林了然,嘱咐他加紧寻觅王二麻子,避免在外面喧嚷早前的‘那件事’。
至于眼下的案子,他打电话让巡警早结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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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文弄之死如此轻轻揭过,正是白素宽要的效果。
此案只是她做的铺垫,是为了更好地呼应后期的行动,此时绝不能引起敌人警觉。
尚未打草惊蛇,表面上看,依然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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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女素宽·叁
以牙还牙·先铺垫后出击
王二麻子在挣扎,试图揉断身上的绳子。
但白费一番力气,绳子纹丝儿不动。
他想破口大骂,然嘴里塞着一团破布头。
于是和前几天一样,他再次泄气了。
王二麻子家是开洋车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