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受人之托。”
韩禧冷嗤,“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别人都在灵堂祭拜,你却偷偷跑出来,不是心虚是什么?你根本无颜面对陈司直在天之灵!”
他始终觉得自己师父的死和林珣脱不了干系。
即便仵作并未看出他的死有什么异常。
林珣并未向韩禧解释自己为何单独离开,而是不咸不淡道:“走吧,咱们这便回灵堂。”
韩禧斜眼转身,“用不着。”
林珣却并不在意,仍是跟在他身后。
……
祭拜完之后,林珣趁夜去见了濯缨先生汪度。
“大人,陈司直已死。”
他的确接到了汪度让他除掉陈司直的命令。
不过他确实没骗韩禧,他没打算亲自动手。
毕竟大理寺和刑部有的是人不想让陈司直继续闹下去。
汪度淡淡道:“做得不错。”
如石子跌入井水中,虽闻其声,却瞧不见一丝波澜。
林珣觉得奇怪,汪度让他去参与齐越使臣的案子,却只在乎陈司直的生死,从未过问案子本身。
证明他的目的……或许无关这个案子。
而是针对陈司直。
但林珣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定要让陈司直死。
汪度出身名门,少时入国子监。
初被授官时便任翰林学士。
之后更是一路青云直上,做到中书侍郎。
人人都以为汪度会更进一步去争中书令,相当于相位,没曾想他竟功成身退,辞了官。
他转头广纳贤才,再加上他在位时也扶持了不少门生,很快便成了整个京城最有名望的学究。
做官做得这么无欲无求的,古往今来都不多见。
因而汪度并非见一个清官就要杀一个。
相反,他轻易不会动他们。
甚至连他的门生,有好些也是实打实的忠正之臣。
这也是汪度能一直锦旗不倒的原因。
林珣从汪度处出来,转头借柳寺丞的便利查看了陈司直过往的案件卷宗。
毕竟柳寺丞是陈司直的上级,陈司直过世这些东西便都交到了柳寺丞手里。
很快一个熟悉的名字引起了林珣的注意。
凌行川。
陈司直调查凌行川不奇怪,毕竟他是齐越使臣案疑凶。
但这份卷宗明显不是最近的东西,更是有被反复翻阅过的痕迹。
里面竟然提到凌行川早年也在汪度跟前听过几年学。
林珣查了汪度这么久,将他手底下的门生摸了个七七八八,却从来没听说过此事。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顺着这么一查,还真差点探出多年前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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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得从凌行川受伤没多久说起。
汪度跟着门生参观翻新过的校场。
“先生觉得如何?比之从前可气派多了,地方也更宽阔。”
汪度颔首,“不错。”
突然间他瞥到角落中一个耍枪的背影,“那人是谁?”
“那是凌小将军。”门生又道,“但如今不是了,他眼睛在战场上瞎了一只,身上也落下了残疾。
皇上顾及他是凌家唯一的血脉,便让他转了闲职,只是他自己还是偶尔会来校场操练一阵。
他如今这枪耍得可大不如从前,用的是花枪,舞的也都是些花招,拿到战场上伤不了人,不过确实是没办法的事。”
“难怪看背影倒有几分当今圣上的风范。”汪度状似欣赏地评价,眼中却暗蕴着潮涌。
门生倒没注意过这些,但还是顺着汪度接话,“毕竟他自幼跟在当今圣上身边,陪当今圣上出生入死,又在战场上同吃同住过的人。”
“是吗?”汪度盯着凌行川,只觉得这名字还有两分耳熟。
待查证之后才想起,他从前当过自己一阵子的学生。
汪度记性再好,也记不住成千上百个学生的名字。
所以才一时没想起。
本来就因为家人相继离世,自己又成了废人而苦闷不已的凌行川怎么都没想到。
自己昔日的先生会将自己彻底拖入深渊。
秉着尊师重道的原则,汪度相邀,凌行川便去了。
虽说他也早便不记得这位先生的存在。
只是依稀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边喝茶,边叙旧,凌行川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醒来时已经以趴着的姿势浑身不着寸缕地躺在床上。
甚至某些地方隐隐作痛。
饶是他再迟钝也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罪魁祸首却像没事人一样隔着帘子坐在外面,气定神闲地喝茶。
凌行川疯了一样,套上外衫就冲出去抓住汪度的衣领,目眦欲裂,“你做了什么!!!”
汪度不看他的脸,只微眯着眼睛打量他的身体。
在腹部虚划了两道,“假如于此处再添几道疤就更像了。”
凌行川猛猛将他甩开,急喘着压抑怒火,手攥成拳头,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瞬就要冲上去撕咬汪度。
却又嫌恶心。
他稍稍冷静过后问,“你什么意思?像谁?”
汪度却并未回答他的话,反而道:“明日酉时你再来吧。”
凌行川冲上去就想给他一拳,却被汪度抬手反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