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裴岐看着他的神色,顿了一会错开目光,站起来。
  崔实站在榻边。熟练地从药箱里找出一把刀刃。
  裴岐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红烛,回到榻边,放到一侧。崔实握住刀刃,在烛火上边烘烤着。
  谢骋不太清醒,眼睛半闭,奄奄一息,眸间的人影晃荡,不甚看得清。但他还是艰难地抬起手精准地扯住了裴岐的手。
  手被他冰冷的手握住,裴岐望上他苍白的脸,跟着握上他的手。两人双手交握着。崔实准备拔下那箭矢,屏息静气地。伤口被碰到,谢骋冷汗不断地从额头冒出来,低声闷哼起来,唇角紧咬着,几欲咬破。裴岐望着,拿起一块白布,放到他嘴角,轻柔着声音道:“咬这个,别把唇角咬破了。”
  听到他的声音,谢骋眼睛瞬间睁开了,泛着水润的黑眸看他一眼,吃力地张开嘴角咬那快白布在嘴里。又瞬间闭上了眼睛。
  崔实简单处理一下他伤口外边的腐肉,开始拔他肩膀里的箭矢,崔实一往外边扯,谢骋忍不住痛闷出声,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呼吸粗重。裴岐拿起一边的手帕不断擦着他额头上流出来的汗。
  等崔实把那箭矢拔.出去。谢骋浑身虚脱,几欲昏厥。崔实立即把止血的药撒在伤口上,再放下其他伤药,开始包扎起来。
  寝殿里的气氛格外凝重。谢骋的手依旧紧紧握着,手臂的青筋暴起。裴岐的手被他握得泛起了一道深色的红痕。
  “徐将军,太子殿下正在休息,恐怕不能见您……”
  门外小太监的声音传来。
  裴岐和崔实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心中一骇。崔实即刻收拾好药箱。
  裴岐望一眼已经没有什么意识的谢骋,再看已经把药箱藏好的崔实。正欲说话。
  “让开,本将在禀公办事,要是坏了大事,你的命都不够赔。”
  “可是,太子殿下在休息,不如奴才先去告知殿下。”
  徐鞍当机立断道:“不用,你们给我进去搜!”
  眼看门就要被撞开。裴岐迈步出寝殿:“大吵大闹的,发生了何事?”
  小太监朝他行礼。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徐鞍垂手作揖道。
  裴岐冷下脸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徐鞍解释道:“太子殿下,末将看见有贼人闯进的寝殿里了,为了您的安全,还请殿下让末将查看一番。”
  “什么贼人?孤怎么不知道?”裴岐依旧冷着脸反问。
  徐鞍:“太子殿下,末将从上林苑一直追踪到皇宫,末将见那贼人是遁入了东宫里,希望殿下能协助末将办公。”
  “有没有父皇的旨意?”裴岐不紧不慢道,“若是有旨意,孤的东宫随意你进出。”
  “圣上虽没有旨意说要搜查东宫,但圣上让末将彻查此事,末将只想寻找那贼人,望太子殿下不要为难末将。”徐鞍道,言语之间看似恭敬,实则没一点把裴岐的话放在眼里,看着铁了心要搜查寝殿。
  “为什么不是你为难孤,是孤为难你?”裴岐眉眼冷峻,“连旨意都没有就擅闯孤的寝殿,你的本事倒是不小。”
  徐鞍不依不挠道:“末将也不愿打扰太子殿下休息,只是这事过于迫切,圣上非常重视此事,末将只想看一下,殿下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给末将看一下也无妨。殿下这般抗拒属下查看,很难不让末将怀疑。”
  裴岐冷笑:“怎么,你以为是孤害的三弟不成?”
  “末将不敢,末将并无此意,只是末将亲眼所见那贼人进了太子殿下的寝殿,末将也是迫不得已,还请殿下配合,如果殿下非要阻拦,那就休怪末将了,你们给我搜!”
  徐鞍本就是一莽夫,加上左相的势力,皇帝的任重。平时都是跟裴构走得近,向来不怎么把裴岐这个徒有空名的太子放在眼里,这次又督办着这么重要的查案任务。他说着,绕过裴岐,一脚踹开了寝殿的门,带着侍卫冲进去。
  门被踹开。裴岐淡眸闪过一抹厉色。
  徐鞍带领众侍卫,把寝殿里里外外搜了一遍,除了在殿里站着的崔实,不再见任何人。
  徐鞍背脊顿时冒起汗来,垂首作揖,恭敬道:“末将没有找到那贼人,看来是逃跑了,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太子殿下了,末将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徐鞍领着侍卫就欲离开。
  裴岐暗松了一口气,神色收敛住,沉下声音道:“慢着,徐统领,你把孤这东宫当做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孤就这么不值一提?”
  徐鞍面色尴尬,一阵青一阵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难堪着脸。
  “这一次能这么肆无忌惮的闯孤的寝殿,是不是下一次,你就能借着父皇让你办案的口谕,直接入主东宫,想在东宫干什么就干什么。”裴岐走近他,居高临下地望他,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咄咄逼人,“父皇到东宫这里来,尚且会告诉孤一番,而你不顾孤正在寝殿休息,直接就撞门而入,比父皇还要理所应当。父皇知道徐统领你这么有能耐吗?”
  “末将不敢!”徐鞍忙跪下来,额头冒起冷汗,战战兢兢道,“这次是末将逾矩了,末将请求太子殿下责罚。”
  裴岐盯着他有说话。在他的注目下,徐鞍只觉得那视线极其胁迫力,他不敢多动,甚至大气都不敢喘。只跪着,不敢说话,一时气氛格外的静肃。徐鞍禁不住道:“末将请求太子殿下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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