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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翟望岳却笑了一下,他很少笑,提起嘴角的时候眼睛里也没什么暖意,都是冰凉如刀刃一样的尖锐:“他不去招惹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害他。”
  “也是。”申路河微微叹气,在脑海里搜寻一圈,试图寻找和翟诚岳工作相关的只言片语,“他最近跟踪报道的事件叫……鸿光养老院。”
  翟望岳很久没有看新闻了,自然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申路河眯着眼,似乎回到了那个看似平常的晚上,翟诚岳一脸疲惫地回到出租屋,先把手提包仔细地放好,随后才换鞋和脱外套,一直直挺挺的脊背居然有一丝佝偻。
  当时申路河没有活,于是早早在出租屋准备好了晚饭,见翟诚岳脱力地倒在沙发上,忍不住坐到他的身边,柔声道:“发生什么了,诚岳?”
  翟诚岳第一次打破自己对自己的约束,虽然知道,将工作的事情告诉申路河不仅没有什么益处,还有可能把申路河也纠缠进这一滩复杂的事。
  他即使已经如此理智,也难免在某一刻,想要把背负的一切都暂时卸下:“鸿光养老院……唉,牵扯到太多了,很困难。”
  申路河望着翟诚岳紧锁的眉头,情不自禁地按压纠结在一起的那一处阴影:“那……能不能到此为止?”
  虽然问了这样的问题,但申路河的内心其实比谁都清醒,翟诚岳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翟诚岳睁开眼睛望着他,无声地笑了,伸手摸摸他的头发:“不能。你也知道我会坚持的,对吧?我现在觉得好多了,走,去吃饭。”
  鸿光养老院由本土知名企业日升集团投资,位于南城区,每年都有可观的拨款,一直是本地人养老的最佳选择,周围环境优美,甚至外地老人也会慕名而来。
  申路河对它唯一的了解,就是每年冬天,他的很多客户都来源于那里。
  翟望岳:“究竟是什么人在阻碍他呢?”
  第8章
  申路河不敢下定论,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人一定与翟诚岳的死有分不开的关系。
  “申哥。我哥应该留下关于鸿光养老院的资料了吧?”翟望岳幽幽道,“或许,可以回我哥家看看。”
  部分翟诚岳的遗物确实留在了房子里,回去一定能找到。这固然是侵犯翟诚岳隐私的事情,见申路河没有回答,翟望岳黑眸子对准他,找到了他的软肋:“我猜,我哥要是还在,也不会在意这些问题。”
  这话倒没错,申路河无言以对。
  翟诚岳的房子在北城区,所以翟望岳和申路河又一次来到轮渡码头,踏着摇摇晃晃的踏板上了载人轮渡。船舱里弥漫一股汗味儿,他们上船已经晚了,只剩容纳一个人的座位,申路河看了看,做了个“请”的姿势,把位置让给了翟望岳。
  翟望岳不累,但下意识地去承申路河的情,仿佛漏过一点申路河的好意,都是遗憾的事情。
  申路河对人的关心大都是淡淡的,但无处不在地包围在周身,一时间会给他密不透风的错觉,仿佛他真的对面前的人珍之重之。
  轮船驶离码头,座位明显地随着水流颠簸,翟望岳看了一会儿白色的细碎浪花拍打船身,在一片机器的嘈杂中,突然问申路河:“你对谁都那么好吗,申哥?”
  他说“申哥”两个字的时候,那一点掩藏的惴惴不安终于藏不住,融化在微微颤抖和上扬的声线里。
  申路河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原来,在翟望岳眼里,这就算“对他好”了吗?
  翟诚岳对翟望岳的评价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耳畔。这小子,偏激,容易走极端,翟诚岳也想劝他,但一来劝不动,二来已经离家工作,对于弟弟的管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翟诚岳已经不在了,申路河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流,仿佛引导翟望岳的担子顺理成章地落到了他的头上,成为他不可推卸的责任,申路河斟酌着语句,一手抓着扶手,弯下腰来和翟望岳的视线平齐:“小望啊,有的事情不要想太多,容易走死胡同,尽量多……”
  翟望岳硬邦邦地打断他的话:“尽量多用善意的眼光去看待他人,对吧?你说话和我哥一模一样。”
  他冷笑一声,周围的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了下来,他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摇头:“你们说得好听……”
  申路河基本可以确定,翟望岳在翟诚岳看不见的地方,确实承担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以至于把一些廉价的礼貌都贪婪地捧在手心。他弯了一下眸,并没有把翟望岳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认真道:“小望,你要是经历了什么,可以对我说。”
  翟望岳的所有动作都按下了暂停键,做了一个条件反射的动作,就是去抓那个扶手,手掌在申路河的小指擦了一下,还是滑了下去。他瞳孔微微张大,暂时失去了发声的能力,只是觉得河上的凉风也并不能吹进船舱内,湿热气闷住了他的口鼻和所有毛孔,他快被闷死了。
  他抬起头,申路河的脸上沾了些许汗珠,几丝凌乱的发丝贴在他晒得有些红的脸上,眉眼下压的弧度软得像丝弦。
  曾经绷到最紧处,在翟望岳担心它崩断的那一秒松弛下来,只有那种惴惴依然在弦间跳荡。
  就在此时,座位忽然剧烈地颠簸去,然后嗑在码头的水泥上,北城区到了。翟望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没头没尾地吐出一句:“月城河……这么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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