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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在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过于突然,申路河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它的影子遮蔽了翟望岳,还来不及发出声音,翟望岳就迅速地作出了反应。
  申路河甚至看清了驾驶座上年轻男人嚣张的脸,见车头卡在了栏杆,他拍着方向盘骂起来。
  车辆,河水,栏杆,这是阴魂不散徘徊在他阴影里的词组,一旦放在一起,就激起了他的应激反应,一根松弛的弦猛然绷紧,像快要崩断,他浑身都僵硬起来。
  一时间,眼前的场景模糊起来,他没看见的,翟诚岳的车坠河的场景,和这一刻无限地接近,乃至重叠。
  溺水是最绝望的死法。
  申路河一边报警,一边踉踉跄跄,一步三级地下了台阶,见湿透的翟望岳已经扑腾到了岸边,刚才的挣扎消耗了他大半的体力,他的动作已经略显无力,申路河脑袋已经空了,哪怕他没有任何的经验,也不会忍心在翟望岳扑腾的时候置之不理。
  他伸出了双手,握在翟望岳的肋下,往上一提,所幸翟望岳十分配合,停止了挣扎,申路河顺着势把他从水里拉了上来。
  浸透了水的青年,当然不会多轻巧,但申路河没感觉到多少重量,他的手臂在那一刻爆发了强烈的气力,让他拉上翟望岳都容易了起来。哗地一声,翟望岳就上了岸,膝盖重重撞在
  翟望岳头发里纠缠着凌乱的草叶,浑身湿透,衣服裤子上都是凌乱的污泥,乌黑的眼睛大半都被遮住,像个刚爬出来的水鬼。
  他和申路河四目相对。忘记了自己会把脏污全部蹭到他的身上,借着申路河把他拉上来的那一点惯性,径直扑了上去,伏在他的肩头,双臂终于合拢,一下揽住申路河的后腰。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薄薄的布料,贴在了皮肤上。
  这是他和申路河距离最近的一次,而且没有其他的理由,是个纯粹的拥抱,翟望岳把所有潮湿到令他浑身发抖的寒气传递出去,和申路河周身浮着的温度逐渐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翟望岳湿发搭在申路河的肩头,他下巴轻轻地蹭了一下那里,发现他的气息也不稳。翟望岳想,就一下。否则,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时,翟望岳才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警笛,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申路河的上衣被他弄得皱皱巴巴,红与蓝交叠的光扫在他错愕的脸上,翟望岳的声音在一片噪声中,却格外地清晰:“假如我死了,你会给我祭拜吗?”
  有半句话,翟望岳吞了下去——就像对我哥一样。
  申路河那根颤巍巍绷紧的弦砰地一声断了,尖锐的疼痛从心口逐渐蔓延,他天天见死亡,但从未这么害怕这个字。他瞳孔微颤,咬着牙,一把推开翟望岳,站起身:“我不会的,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再发生了。”
  长鸣的警笛很刺耳,可翟望岳听不太清了,有更吵闹嘈杂的心跳盖住了它,他不知道申路河具体怎么想,只知道那点感情在他心头留下了痕迹,不管是否掺杂了杂质——至少它是存在的。
  这一刻,那个男人在为他而难耐,因为可能失去他而痛苦。
  第23章
  “喂,爸。”袁蕾接到电话的时候手里捏着一件丝绸长裙,在身上比划,不得不把手机夹在肩膀上和耳朵之间,听了电话那头的叙述之后,两道眉毛逐渐拧在一起,“你说,袁睿撞人了,又让我去给他收拾残局?”
  袁蕾的声音细细软软的,乍一听没什么杀伤力,但混杂的不耐烦让她顿时严肃了起来,手里柔软的丝绸都被她攥成一团,布满了褶皱。
  她听见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依旧温和而轻松,压迫感若隐若现在每一个字里,就像他对每一个员工循循善诱那样:“蕾蕾,你也知道,爸的身份不方便出面,你就去一趟,按我说的做,很快就结束了。”
  男人将她的沉默当做了默认,乘胜追击道:“去吧,这也是对你的锻炼。”
  袁蕾放下长裙,轻轻叹了口气:“哪个公安局?”
  翟望岳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直接去了公安局做笔录,申路河一路听到隐约的磨牙声,翟望岳衣服没换,保持着水鬼阴湿的造型,本来颜色纯正的眼睛迸出几道红血丝,像才吃过人。
  袁睿看上去还不怎么清醒,脸颊通红,他和狐朋狗友才喝了一顿,开着车就横冲直撞上路了,应该不是初犯。
  “他让我签谅解书。”翟望岳冷哼一声,似乎被气笑了,对申路河道,“说什么反正我也没受伤,就这么各退一步得了。”
  申路河:“你拒绝了?”
  “当然。我说这是谋杀。”翟望岳一下坐到申路河旁边,“要再和他住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我水杯里放氰化物了。”
  申路河盯着他,眼神凝重。虽然翟望岳态度很坚决,但他明白一切不会按照翟望岳的要求去运行,果不其然,整件事拉扯了半天,搞得所有人身心俱疲,翟望岳的衣服都干了。
  而翟望岳的父母终于在警察局见到了失联多日的儿子,亲缘关系保障了他们不管在哪里都能通过这层关系找到翟望岳。
  翟勇一眼就看到了申路河,顿时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一嗓子吼了出来:“翟望岳,还想着和我断绝关系,看看,被车撞了!”
  周慧连忙去堵翟勇的嘴:“你怎么说话的?翟望岳,别犟,赶紧该干嘛干嘛,爸妈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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