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到站了，周尔下公交，戴上墨镜，被导航带着不停绕圈。
  雾影学院正大门，学生纷纷抬头，不时又低头窃窃私语。
  “谁啊？”
  “不知道，好夸张，是哪个明星吗？”
  “没见过，不红吧……”
  大门处，在相继汇集人河里，人群涌动到某个点时便左右分流，让出中间一个穿着八厘米高跟鞋，身高逼近一米八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贴身的包臀短裙，一头长发卷成大波浪披在脑后，戴着墨镜，红唇娇艳，气质成熟，像是某家上市公司里成功女性来乡下视察，眉心微隆，气势逼人。
  “领导还是那个学院的讲师？”
  “领导有点年轻吧，身材好好，气质也好。”
  “好……好高。”
  周尔双手环胸，目光深远打量着远处大学檐廊，她似乎想了想什么，将手中的一张门票挟在长指间来回翻动打量，然后摘掉眼镜，左看右看。
  人群流动滞缓了起来，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周尔，一个撞上一个，像多洛米骨牌一样，砰砰撞在一起，一齐捂着鼻子或者额头。
  电影学校帅哥美女如云，而周尔的形象，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也依旧能笑傲大多数人。
  周尔随机喊住一个女孩，微俯头，用极具欺骗性的温柔声音说：“你好，请问礼堂怎么走，导航好像……嗯，有点问题，你能帮我看看吗？小妹妹？喂？听得见吗？”
  女孩被迷得七晕八素，晕乎乎的替周尔指了方向。
  周尔微微一笑以示感情，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戴上墨镜离开。
  周尔走过的地方，前后左右的人纷纷竖起手中手机，像红外探测器一样，顺着周尔的方向移动。
  下午三点，周尔将门票递给礼堂门口的志愿者，阔步进了会场，在e排八座坐下。
  e排位于梯形观众台的前中排，不过分靠前，也不太过靠后，视野最佳，十分适合现场观看表演。
  屁股刚挨上凳子，周尔便微微侧眸打量左右，她的旁边是一些面前摆着身份铭牌的中年人，周尔好奇，探长脖子看了一眼，伸手拿过那个空位置上的烫金铭牌。
  戏剧与表演系-陈主任
  周尔：“……”
  周尔把铭牌好好放了回去，用手拨了拨，将它挪回和刚才分毫不差的位置上。
  “你好，你是？”左边一人朝周尔问。
  周尔扭头，扶了扶墨镜，心里开始打鼓，清咳一声，说：“我来……嗯，看表演。”
  说话的男人一笑，将自己的铭牌朝周尔展示，上面写着风华娱乐经理。
  周尔：“？”
  男人说：“我是风华娱乐的制片人，您看着很眼生。”
  周尔哦了声，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冷漠无情，说：“想找我演戏？不好意思，我不当明星。”
  男人连忙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您也来看学生们的新剧吗？想签谁？我觉得戏曲专业二班的莫晓晓不错，您认为呢？”
  周尔这才反应过来，男人和自己搭话时，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恭敬。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影视公司的同行。
  周尔想起自己的那张门票原本属于秦漪的门票，糟糕了，这个人肯定以为自己什么时卧虎藏龙的大人物。
  完了完了，好尴尬！
  不会闯祸吧！
  周尔的社恐犯了，右腿开始不受控制的微微抖了起来。
  桌子上的矿泉水啪的摔倒，周尔猛的按住右腿，左腿又开始抖了起来，
  男人一脸莫名，扶起矿泉水瓶，问：“您怎么称呼？”
  周尔声音微微颤抖，言简意赅：“周。”
  “您有没有觉得桌子好像在抖啊？”男人问。
  周尔：“……”
  周尔颤抖着双手，重新戴上墨镜，正想起身时，才发现右边的空位置上已经坐了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
  “你要出去？”男人问，忙起身，递过一张名片，“雾影的咖啡店不错，我们……”
  周尔马上一脸冷漠的坐了下来，高深莫测的拒绝和男人交谈，然后拿手机发消息。
  这时侯，会场开始大量涌入人群，大家从门口进来，路过a排看到自己系老师和主任，全都露出敬畏的神情，躬身哈腰的打招呼。
  “季主任……陈老师。”
  “主任……您好，您也看学长的戏剧？”
  “呃……这……”有人注意到周尔，叫不出名字，一脸尴尬和周尔对视。
  “周，周总。”学生只能硬着头皮喊。
  于是，从这个学生开始，后面的人都开始，周总周总的叫周尔。
  “……”
  周尔如坐针毡，底下头，啪啪按手机，她作出严肃认真，目不斜视的表情，大家就不再打扰日理万机的周总，全都松了一口气从周尔身边走向后排。
  有人窃窃私语问：
  “什么周总？”
  “不知道，跟着乱喊的。”
  “看着很年轻啊，怎么和教授们坐在一起？”
  “哈哈哈哈。”
  红耳朵和y的对话：
  红耳朵：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旁边姓季的教授问：“周董，您的腿不舒服吗？”
  “……”
  周尔浑身冒汗，这才发现自己又紧张到无意识抖腿了。
  窸窣入场声停止后，主持人出来简单致辞。舞台上，巨大的黑色帷幕缓缓拉来，悲惨世界拉开了序幕。大家安静下来，准备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