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见前方立着宁金鹤,她心下一松,便牵着宁玉楼的手走过去。
笑道:“你这位弟弟可是对宁氏用心了。”她这边笑吟吟地给宁金鹤讲完刚刚的对话,把犯困的宁玉楼交到他兄长手上。
宁金鹤脸上亦漾起笑,唤来家仆,送他到画舫楼上。
语气温柔:“之后再学经商之道吧,现下该好好睡一觉啦。”
“睡醒了,再与你一起逛逛京城,好么?”
见宁玉楼欢欣着回厢房了,宁金鹤微笑着与叶采苓道:“这次小弟非要与我前来,又要嚷嚷着学经商,来了京城却是还没游玩过。”
“等今日宴会了了,之后我带他游玩一番。”
“宁公子真是好兄长。”
叶采苓道。
却听得丝竹之乐此刻变了个调子,忽地变得悠长清远起来,像是某种仪式的序章。
宁金鹤指指远处示意道:“已给你与谢兄留了好位置,接下来是展演今日压轴的几批丝缎。”
“宁氏为此筹备许久,叶掌柜要去看看么?”
*
叶采苓行去,却是没见到谢泓。
眼前歌台用了琉璃装饰,灯火映照下泛着莹莹的光彩,上面雕饰花枝与金果,一副繁茂精致的景象,一望便知主人家用心。
歌台之上,却是十几位着不同颜色服饰的年轻乐伶。有男有女,都有着一副好容色,身量纤长,明眸顾盼。此刻都立在一起,衣袂飘飘,却好似天上仙班。
有几人端着玉盘袅袅行至前头,让众宾客观赏。
众人见这情景,焉能不知此刻宁氏拿出的便是看家好料子,便一个两个地凑上去看。颜色却是极其少见的,排布在一起望着赏心悦目。
乐声一停,那十几人却是又都停住脚步,转到台子后头了。
众人听到机关运转的声音,方见得那台子竟然遥遥地下降去,再升起来的时候,却是几位服色更为美丽的舞伶。
她们手臂上挽着蝉翼一般的纱,裙裾起落见能看到衣裳泛着明月一样的流光。
这才是宁氏宁绸。
众人带着赞叹的神色望着。
“我宁氏不止有宁绸。”宁金鹤在一旁温声注解道,“宁氏在姑苏的织坊,亦能生产许多新料子。近日新制的苎麻布料,正是……”
却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先前随着宁金鹤在甲板上一道迎客的总管,一路狂奔至此,打断宁金鹤的话。
“何人如此莽撞?”
已有观礼的贵人们窃窃私语着,只觉得这人太不懂礼数。
总管却不答,只急切地对宁金鹤禀道:“主子,画舫,画舫下层走水了!”
总管甚至已经是镇定的了。
此刻庭中的众人已经有人觉察到不对的地方。空气中燃着的古茶香越来越浓,却逐渐变成焦苦的烟熏气息。
宁金鹤压低声音:“笑话,这是在水上,怎么会起火?”
却是在奔出正厅的时候结结实实地闻到了浓烟。
下层画舫木板不知何时浸透桐油,此刻见火就着。
明摆着有人要破坏这场宴席。
他冷静地返身回去欲安t排众人离席,却猛地听到一声金属穿透木板的嗡鸣。
却见箭矢落到庭中,带着十足的力道,直直冲着庭中的众人而来。
舞女们惊声尖叫,连带着庭中达官贵人也慌乱起来。
有贵女轻轻抚摸了一下脸颊,却见衣袖上蹭了殷红的血,霎时喊出声来。
人们终于恍然,发出哭喊的声音,但此刻身处水上,任平日里身份再华贵,此时也是同样束手无策。
宁金鹤欲站出来稳定局势。
纵火与冷箭结合,摆明了要毁掉宁氏此番入京的期待。来者是为了宁氏。
此时急迫之下,他只得吩咐家仆去放下舫内小艇,又命人加速画舫靠岸的速度。
叶采苓随着人群推挤往外,却有许多膀大腰圆的富商让她几乎站不住脚。
眼见着快要涌出正厅,却被人狠狠地一推挤。
忽地感觉身上松快。
谢泓冷静地握住她腕子,另一只手护在她身前。眼睛却没有看她,只四处搜寻着什么。
片刻道:“小叶,跟我走这边。”
叶采苓毫不迟疑地随着他的脚步走。
“嘘,这边。”
谢泓猛然向旁边一闪,牢牢将叶采苓的身体带到他身后护住。
她跟随谢泓数年,却从未见过他此刻的情形。
像是全身肌肉都绷紧,此刻像晦暗灯火下敏捷的豹。
却听得旁边传来几声凌乱脚步,有两个用着陌生口音的夜行衣男子,此刻正大大咧咧地穿过这条通路,一路向远处行。
谢泓已经眯眼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等等,他什么时候拿到的匕首?
所幸这两人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直到确认安全,谢泓才示意叶采苓出来。
叶采苓只听到自己心跳砰砰的声音。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眼神却是望去谢泓手里闪着寒光的匕首。谢泓顺着她眼神望去,却是轻笑:“少时学了防身用的。”
也不再多言,拉着叶采苓继续前行。
第21章 玉楼
行至一处舱室, 果然见得七八艘小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