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谢泓却是一愣。
  他确实年幼便入翰林,脑子转得并不慢,江游说的话却是反应过来。
  “你是说——”
  江游弯着眼睛看他。
  “我对叶姑娘——”
  江游点头,正准备开口表示确定。
  谢泓却猛然住口,只往厢房外面走。
  “江兄你先歇息,我须得想清楚再谈此事。”
  *
  “这是徽州的茶么?”
  时秋心捧着一杯茶,喝得很是满足。
  叶采苓笑言道,是六安松萝。
  此刻是上午,行月茶楼并没有太多的客人。两人已经来往多次,却是都觉得与对方很是投缘,时秋心也常常去寻她。叶采苓拿了软垫,两人坐在一处闲聊。
  “……瑞鹤宴?”叶采苓问道。
  “正是,是早年先帝传下来的。是个老故事,说先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有鹤鸟常常飞入他宫中。”
  “鹤鸟是祥瑞之兆,先帝天命所归。”
  叶采苓点头,却笑道:“这便是所有朝代都会用的法子——天子必定天命所归,你可见过有例外?”
  时秋心凝神想了片刻,道:“采苓,我见你之思,确是有些新颖角度。”
  “不过是见得多了些。”叶采苓道:“你若是多去经历些事情,也是能发现不同的。”
  两人闲谈了一会,时秋心则是提议打双陆棋。
  叶采苓遣人去取。正见到谢泓携人进来。
  叶采苓温声道:“公子今日可有何需要?”
  谢泓望着她,语气随意:“今日有同僚前来,我们一会要去后厅水榭,麻烦叶掌柜为我们安排了。”
  时秋心睁大眼睛,觉得这两人之间配合却是很默契。
  叶采苓对时秋心道先等片刻,过了一会安排妥当,便回来。
  “有没有人讲过,你与温学士很般配?”时秋心抱着一杯清茶,只道:“从相貌到行为举止,都很般配。”
  “秋心你胡说什么?”叶采苓刚取了瓷壶回来,此刻眼里很是坦然。
  “我与他云州相识的,他一路提携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时秋心翻着手里的话本。
  “一路提携?更像我想的那样了。”
  叶采苓笑着摇摇头,两人揭过此话题。
  她之后送走时秋心,却是自己在灯前思虑。
  她与谢泓么?
  若真有心动的时候——追溯起来却是在云州。但那时自己受谢泓庇护,心动却是显得格外理所当然。有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又身加种种光环,动心仿佛是顺理成章。
  但她依旧能清楚地看见两者身份的鸿沟。当年最年轻的探花郎成了最年轻的大学士,依旧是前途一片坦荡光明。
  罢了,终归不是一路人。她一路走到现在,谢泓是命定的引路人,现如今她敬他重他。
  却明白无论如何……不会有结果。
  茶楼后厅水榭。
  阁内谢泓领进来的人一袭黑袍看了,摘了兜帽,却是江游的脸孔。
  江游抱怨道:“怎的今日防范的如此严格。又都是熟人,茶楼一向是我们自己的地盘。”
  谢泓不动声色:“那不是还有时家人么。”
  江游摇头:“时家虽是世家,但处事却一向有分寸。罢了,我总觉得容氏那边才不对劲呢。”他想到什么,道:“我今日给你报信,却是从急。你可记得漠北大败一事?还有之前你遣小叶姑娘去江南查探布匹的事?”
  谢泓眸光一闪,“自然是记得的。”
  “我现如今从商人朋友那里得了消息。容国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还是拿下了塞北秋季军需的供应。”
  “如今立秋早都过去了,方拿下供应么?”
  “塞北天凉的极早,再拖些日子,怕边界又动荡。”江游道,忽地又想起来一事。
  “说到此处,你有没有听过立秋那几日,长公主欲给你寻亲的消息?”
  谢泓长叹一声:“罢了,连你也知道了。”
  “谢兄此话却是不对,我虽转投江湖,消息还是很灵醒的。”
  江游道:“怎么?还惦记着那一位?”
  谢泓眸光却真的暗下来。
  “当年我回云州,你可还记得?那时是我希望最大的时候。我以为我能寻到她,长t公主也如此以为。”
  “却是杳无音讯。”
  江游轻叹道:“只是你怕是连她如今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还是如此痴情。”
  “儿时所遇,对你影响果然如此之大么。”
  谢泓的眸光却是越加复杂。“你并未经历那些事情,长公主却是知情的。若是连她也劝我——”
  “这不是并未寻得么?”江游道:“我听说的版本是长公主为你寻了几位世家出身的女子,却都被婉拒了。”
  谢泓道:“是啊,我特意说不愿娶妻。”
  江游却道:“如此,但我见联姻却是一条巩固你朝堂地位的明路。不过你焉能不知。”
  谢泓道:“只我不愿。”
  又一日早朝。
  谢泓依旧装扮一丝不苟,立在文渊阁外等着上朝后的会议。
  却见几位执槐笏的女子路过。
  宫内规矩严,几人都是依着品级打过招呼。谢泓望见叶采苓眉眼舒展的模样,心里却有几分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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