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朝露恍若面见壁画上的水月观音之感。
  “吾名昭月。昭明是我的哥哥。”
  这便是昭月公主,昭明将军的孪生妹妹,高昌国的国主。
  朝露上前,拱手道:
  “见过高昌国主。”
  女子双手叠覆在前腰,微笑摇头道:
  “自我哥哥领兵打仗以来,国主之位不过是由我暂代罢了。担不起你这般称呼。”
  朝露这才想起,她的凤眸,和之前在昭明那面具底下看到的那双,犹为相似,几乎一模一样。
  传闻高昌国主乃一对双生子,今日所见,果真如此。
  朝露沉吟间,忽见昭月掩面垂泪道:
  “我高昌虽和乌兹素无交集,大敌当前,昭月恳请你能留在高昌,出手相助。”
  说着,昭月欲向她一拜。美人落泪,梨花带雨,风韵更甚。连朝露一女子看得于心不忍,忙将她扶起。
  她不明白,她一弱女子,除了骑射不输大将,也并无其他调动千军万马的能力可以为高昌一战,为何昭月如此信任于她。
  只见昭月一双美目噙泪,饱含期许地定定望着她,道:
  “请你留在高昌,帮帮我哥哥,守住高昌。哥哥之前为了国事身受重伤,差点就……我实在怕他撑不住……”
  堂堂一国之主,屈膝行礼求一个外人。
  朝露心中五味杂陈。
  她历经艰难万险来到高昌,见到冷漠的洛襄,听到他无情的一番话,她确实萌生了怯意,想要即刻回到乌兹,不管不顾答应过昭明的事。
  看到此刻昭月如此为了昭明相求,她却莫名想到了三哥洛枭。
  洛枭常年征战在外,亦是一身伤病。他是乌兹战无不胜的大将,最后为了保护她死于洛须靡之手。
  昭明受伤濒死,却又要为国征战。这种失而复得,唯恐得而复失的心痛,她与昭月感同身受。
  若是三哥还在,易地而处,她也定会像昭月一般,为了哥哥不惜四处求人,只要能帮到他。
  面对昭月的盈盈目光,朝露万般犹豫之时,又想起了昨夜的洛襄。
  她总觉得洛襄身上有疑团并未解开。
  说念念不忘也好,恋恋不舍也罢。她犹然记得,他离开前,分明曾对她道:
  “无论有多难,都会回来”,“会一直等她的答案”。
  不过短暂一别,之前他说过的话,答应过的事,难道就通通不作数了吗?
  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她的心底既是酸涩又是疑惑,始终并不想这么快离开高昌。
  于是,方才想要向昭明反悔,不去北匈的心淡了下来,朝露答应了昭月,暂时留在高昌,为昭明守城所用。
  出了王宫,她转头却见戾英面色凝滞一般,一脸闷闷不乐。
  她以肘轻轻击打他一下,皱眉道:
  “我帮你的心上人了,你不该高兴起来,谢谢我吗?”
  戾英摇了摇头,错开朝露茫然不解的目光,叹一口气,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我倒宁愿,你没有答应她。”
  朝露自己心思深重,自然没有听清,只当他是泛起了相思。
  ……
  高昌王城,人流如织。
  即便适逢战乱之时,或许明日就要被北匈铁蹄踏破城门,但整座城的商铺民居,井井有条,规规整整,人们按部就班买卖起居,丝毫不见慌乱与萧条。
  每隔百步,就能见到有佛寺林立,虽有部分仍是断壁残垣,但香火鼎盛,烟气缭绕,善男信女,往来如梭。
  朝露和戾英行走街道,感慨之余,却见街头巷尾,遍布一根根雕刻异兽和人面的木柱。
  她认出来,那是北匈人所信奉的萨满教的图腾柱。
  高昌不是西域第一佛国吗?怎么会有萨满教的遗址。
  “复国之战前,高昌王城一度为北匈所占,所有佛门信徒被迫背弃佛祖。北匈人要强求人人信奉那蛮教,进而接受他们的统治。你看到的佛寺,都是被北匈人烧毁后,重新修缮一新的。”
  戾英说得波澜不惊,可朝露却听出了其中的血雨腥风。
  历朝历代的高昌王室信奉佛祖,上至贵族,下至贫民也皆是佛门信众。
  堂堂一国,宿世信仰被活生生地剥夺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怪不得本已逃至外城的高昌余军要不惜一切,甚至放弃生的希望,视死如归地跟随昭明奋起反抗,夺回高昌故国。
  可最后佛门终究没有来救他们,带他们复国的是昭明。
  因此,只要昭明将军高举旗帜,无数人一看到那面文殊兰的旗帜和镂金的面具,便愿意为他慷慨赴死。
  这便为何昭明向来能够以少胜多的缘由了。
  昭明将军,便是高昌人心中的神祇。
  身旁的戾英看到高昌故城,叹一口气道:
  “近年来,北匈人觊觎高昌的金矿,为了夺城无所不用其极。时常派奸细潜入高昌,就是为了探听昭明虚实。有朝一日趁昭明病重无力再战,便一举夺下王城。”
  朝露亦有所耳闻。北匈人屡战屡败,又忌惮昭明的威名,所以一直盘桓而不开战,直到近日听闻昭明受伤病重,终于要大举进犯。
  可她看到的昭明,分明生龙活虎,以一当十都不在话下,难道假托病重只是他诱敌深入的诡计?
  朝露百思不得其解。
  戾英面露怅意,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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