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朝露猛然抬头,朝那支军队望去。
  这一支不是北匈军。
  无星无月的夜色中,她黯然的双眸映出远处军队无比眼熟的旗帜。
  玄底龙纹,灼灼生光。
  如同夜色下渐渐冒出的一点一点的星火,烧尽眼前一望无际的荒原。
  手中的火杖飞出还未烧完的火烬,飞入她的眼。她的眼眶发烫又发涩,猛地一扬马鞭,朝那支军队纵马飞奔而去。
  她想到了救高昌和救他的办法。
  虽于她而言是下下之策,却是死局逢生的唯一解法。
  作者有话要说:
  就要见面了,我在努力疾速写到见面了!
  【注释】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引自《佛说四十二章经》
  第74章
  梁军彻夜疾行的兵马骤停,原地驻扎。
  为了掩人耳目,营地火杖稀疏燃起,被雨后的浓雾和夜色掩在密林之中。
  整个庞大的营地静悄悄的,唯有呼啸的夜风带来几声偶尔刻意压低的人语。
  中军帐内,只点了一盏灯烛,火光幽明,在男子麒麟铁甲前投下黑沉沉的影,庞然如巨物压下。
  李曜兜鍪已卸,露出束发的青玉冠。英武清俊的面容略有昼夜行军的疲色,一双幽深的眼锋利万般,盯着面前身姿凛然的女子。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更没想到她看到他的军队会不顾箭雨地主动扑上来。
  恣意飞扬的乌发,明艳焕然的玉容,灼灼发亮的双眸。
  看到她向他纵马狂奔而来的一刹那,他呆愣了片刻,心底如涨潮般涌起了从未有过的狂喜,竟一时忘了让误以为她是刺客的弓箭手停下。
  此刻,在荒原再逢她的惊喜和期待,正如潮水一般慢慢退去。
  女子立在他身前,胡袍被箭雨划破了几处,发丝上仍有未散的雨珠,显得整个人颓唐落魄,可她却是丝毫不在意,义正言辞地在与他谈条件。
  李曜静静地听完她的请求,心底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双手交叠,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箭袖上的云纹,终是忍不住冷笑一声,道:
  “且不说乌兹悔婚在先,大梁颜面尽失。高昌之围,凭何要求我出兵相助?”
  洛朝露摇摇头,道:
  “我不是以乌兹国主的身份请殿下出兵。”
  她掠过李曜阴郁的目光,兀自走向中军帐一侧的舆图前。
  “四皇子殿下出兵,是势在必行。”
  她煞白的手指仍带颤抖,一一点过舆图上一个个朱砂圈起的重镇。
  “高昌在玉门关以北,遏大梁进出西域的北面要道。”
  “高昌若是为北匈被灭,不仅西域诸国闻风会再度倒戈向北匈,殿下近年来费尽心力所收拢的各小国会整片暴露在北匈笼罩之下。之前的战役,死了多少将士,费了多少使臣才搭建起来的疆土,将全线崩溃。大梁在西域所经营的一切将功亏一篑。”
  “高昌一国,对大梁至关重要。”
  李曜好整以暇地微微倾身,眯起眼望着她,道: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竟不知,你不仅对我的行踪极为关注,对我的兵事也这般了解……”
  朝露不动声色。即便隔着数步之遥,她依然能感到男人凛冽的君王之气。
  她已没有了重生归来时见到李曜时的恐惧。
  李曜志在西域,她知道她只要身在此,必会不可避免地与之狭路相逢。与其一味地逃避,不如能利用则利用。
  现在,能与北匈抗衡的,只有大梁。
  她只能凭借着前世模糊的记忆,克服面对李曜的恐惧,与他谈条件。
  朝露深吸一口气,道:
  “四皇子殿下在此时出现在高昌附近,不是巧合吧?我并非了解殿下的行踪和兵策,只是猜测,梁军近日定会出现在高昌附近。若我猜得不错,殿下是在等一个时机。”
  李曜的目光狭窄了一瞬。
  朝露继续道:
  “殿下是要待北匈尽灭高昌,两败俱伤之时再夺下高昌,坐收渔利。以最少的兵力,最小的代价得到高昌。可若是如此,大梁入驻高昌会饱受诟病,不得民心。高昌人并非心服口服地称臣,高昌这颗棋子对于殿下来说,并不稳定牢靠……”
  她隐约记得,前世李曜派兵足足五征高昌,每每攻下又被推翻,周而复始。原因就在于第一战就埋下的人心不稳的隐患。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我与高昌昭氏有些渊源,愿为殿下趋为使臣,促成高昌与大梁同盟。北匈退兵后,高昌便可为大梁藩臣,如此一来,周边小国亦可尽为大梁所控……”
  话音未落,她微微扬起的下颔遽然被制住。
  一只干净如玉却指茧粗糙的手扣着她的喉与颚的交界,像是锁喉的凶险,又似捧脸的旖旎。
  朝露浑身一僵,始终垂着眼,没有与男人对视。
  她不知她说得哪一句话又惹恼了他。方才极度平静的氛围变得促狭起来。
  听到“大梁藩臣”四个字的时候,男人的面色一下子变了。
  她低垂的视线,可以看到那近在咫尺的绫袍,云纹镶绣之间,一只四爪龙隐伏其上。贴近她身的盔甲上,寒光在眼底透着丝丝凉意。
  比之更令人心惊肉跳的,是他的目光,像是一道见血封喉的利刃,依次划过她的颊边,喉咙,颈侧,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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