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灭魔之音（上）

  这剑剑格格外的狭长，与中原甚至四邦的宝剑都不一样。
  那本该是近两千年以后西欧用的剑。
  而如今，却就这么被冯夺握在了手里。
  铁器，锋利无比的铁器。不下于楚京一空间领域中的那把赤红色的破军。
  这剑，出来的惊奇，长得惊奇，若是杀人，怕更是稀奇。
  “这剑，可有什么门道或者来头？”楚京一向前探头问道。
  他有火眼金睛，能够看清楚这把西洋剑，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探出了头。
  难怪当冯夺知道他杀破狼之后，惊讶之余却是那么快的适应呢。
  他自己的武器，也是不同于这个时代的产物的。
  可他不是生而知之者，这小半年相处，即便他在修魔，魔藤谷这些事上漏了马脚，但他并不知道或者了解未来的天下。
  他不是生而知之者，却有一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剑。
  他爹是四宗门的影部。
  那只能说，这剑，是宗主所创。
  “没什么门道，就是杀人顺畅。”冯夺简短说道。
  “那叫什么名字？”楚京一再问。
  “我修的是饕餮，他，叫做貔貅。”
  一丘之貉，果然算是大同小异的“吃货”。
  但这剑，不是吃，而是痴。
  杀人顺畅，说起来极为容易。
  可听者却感到极其寒冷。
  “快跑啊！杀人啦！”不知是忽然醒悟，还是顿时理解了眼前这个中原人的残忍。
  本来痴呆在那里的“指定者”扭头就跑。
  甚至头也不回。
  而后，更是回不了头。
  不，应该是回不去头。
  因为他的头，在一阵剑影过后，坠地。
  身首异处！
  好寒的剑光，好快的剑影，好绝的剑法。
  似乎轻描淡写，似乎一带而过，总之，很快，快的难以想象，快的难以察觉，更别说，去看见，去躲避。
  本是要留在最后的人，如今，第一个倒下。
  不会再次站起的倒下。
  杀人于无形，杀人于无声，杀人于无意，杀人于无感。
  就是如此。
  怪不得冯夺之前不在乎楚京一的死活，这一剑下去，他根本没有一丝犹豫或者心软。
  甚至，找不到他的心在哪里。
  楚京一绝顶的冷血了，但好像还是和他差了很多。
  这种人，如果哪天他爹跟他作对，他都可能下手，而且，不是大义灭亲的那种下手。
  只是，下手！
  这剑的确配得上冯夺的剑法，更是配的上冯夺的剑意。
  唯一的剑意：杀人顺畅。
  所有的强盗都停止了动作，随着这颗人头的落地，他们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不是因为他们学会安静避免被杀。
  而是因为，他们已经畏惧到没有知觉。
  这根本不是人，也不是**，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如同一样兵器。
  如果这些人出生在现代社会，那么，也许他们更能理解冯夺，理解他为“杀人机器”。
  当拳脚相向之时，冯夺会因为楚京一的挑拨而愤怒，可当现在他拿着这把名叫“貔貅”的西洋剑杀人时，似乎什么都不存在。
  杀与不杀不存在。
  人与不人不存在。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了界限，甚至，没有了区分。
  这些人，有强盗，也有老百姓，但对他来说，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不过，好在有一点，还算存在。
  那便是顺序。
  他要杀人灭口，却也是先杀那些强盗，后来才是这些百姓。
  就好比一把弓箭，对准的，往往先是狼，然后才是羊。
  冯夺拿着西洋剑，背对着楚京一说道：“楚京一，天各一方之事与今日之事，你我两清。你不是想探我的底吗？我今日就给你看看我的境界，看看我的剑道。”
  此时，西荒的这片土地上似乎只剩一抹夕阳，伴随着即将入夜的宁静，慢慢赶来。
  但任谁的心里都没什么宁静，那只是死前的压抑罢了：
  日落醉是夕阳红，杀人无形影朦胧。
  小风许久还拨动，夜里寒意入梦中。
  一抹血色染长空，百具尸身性命送。
  莫以权谋论文生，仗剑依旧破苍穹。
  说冯夺是杀人机器，的确不妥。他挥剑杀人之际竟然作诗给自己助兴。
  不过，也许楚京一都不知道，这首诗，正是这套没什么讲究的剑法——《醉夕阳》。
  布冯不怎么杀人，所以教给他儿子这剑法之时，也只是砍断了几颗大树。
  可冯夺不是如此。他真的比他爹强，即便布冯是名震天下的魔将军，依旧不如这个穷酸文人。
  楚京一看着冯夺一次又一次的杀人，想了很多。
  并非想着冯夺如何的残忍，而是想着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威胁。
  他可能是日后的屠帅，自己是那个将军。
  但他不可能是日后的屠帅，自己也不是那个将军。
  因为，他还不如那个将军，而现在，冯夺早已超越了当时的左锋。
  换句直白的话来说，冯夺此人，杀了楚京一：
  跟玩儿似的。
  冯夺是在杀人，却也是在灭心，灭了楚京一的好奇心。
  “京一，冯夺这家伙，是不是过于夸张了。”叶青璇忽然这么说道。
  她说的夸张楚京一知道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也已经看出来了。
  冯夺，是上三境的修为！
  原来身边一行人中，冯夺的修为才是最高的，并且，他算计无数，自然更是了得。
  这种人辅佐自己，定然又算到了什么。
  不过，楚京一还是不了解冯夺。
  他的确算到了什么，更是算到了更多的什么。可他真的只是要金钱和美女，并非权势地位。
  为什么只要这些？
  他啊，最看不惯的就是他爹那一套，按他的理解，便是虚的。
  没错，都是虚的。天下大乱，就算你不再是魔将军，不再是鬼面人，你还是布冯。只有平定了这乱世，才能真正的做自己。
  然而，也许是过于会算计，所以就连冯夺自己都有些厌倦这些谋划，因此，他才只要金钱和美女，真真正正的逍遥自在去。
  这便是冯夺，真正的冯夺，也是真正的布夺。
  他的欲望和他的剑法一样，都算是点到即止。
  这不，还剩下一个强盗，还剩下一个最为重要却又一点儿不重要的强盗，那个强盗头头。
  “你是怎么看出我是修魔的？”冯夺看着他问道。
  的确，就算是楚京一和叶青璇，若不是熟悉这么个功法，都不清楚冯夺修魔的本质。
  也许是这话问的有些专业，强盗头头愣在了那里。
  倒是百姓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起来说了话：“修魔又不少见，你一出手，一看就不是平凡人啊。”
  这话说的半句真实半句朦胧。
  真实在于，的确出手了，便看出冯夺不是一般人。
  朦胧在于，为什么不是平凡人就一定是……
  忽然，无论冯夺还是楚京一，亦或者叶青璇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西荒人眼里，修行，就是修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