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直到一切结束的时候,那双白玉似的足总算落了地,沈砚已是昏昏沉沉,大梦一场了,眼角还残留着一点泪珠,沈砚感觉自己像是被破碎了一回,再无半点文人风骨,他任赵仲爱怜似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将虚弱的他抱上了香案。
  那样子也算得是玉体横陈。
  沈砚的眼中却带了点绝望。
  ·
  明日就该发丧了,赵仲还想着该有什么新法子继续哄骗住这位先生,宫中岁岁月月确实是孤寂,因此他才更想先生留下来陪他。
  却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贪心了。
  “从前那十年的皇宫是不好的,”赵仲幽幽说,“可朕陪着先生,往后的几十年,先生又怎么知道在这宫中生活会不会好呢?”
  “但陛下不知,臣……”沈砚抬手半遮着赤露的身躯,又感觉实在遮不住什么,他又觉得讽刺,他一直自称为臣,如今却浑身赤露,衣衫不整地躺在先帝灵堂的香案上,又哪里有半点臣子模样,他只沙哑地说,“笼中再好,于笼中鸟来说,却也是无益处的。”
  “有朕在,皇宫中先生你就是最自由的,为何会没有益处?”赵仲反问道,“朕会给先生最好的,所有人都没有的,即便这样,先生也要走吗?”
  沈砚却笑笑,转过头去。“瞧陛下说的,罪臣早已是您所豢养的雀鸟了。”
  他与这位学生,当真是对牛弹琴,或许赵仲是懂他想要什么的,只是装作不懂,这七日来他承了欢,也受了辱,却还求不到自己想求的东西,既然如此,也不必再求了。
  沈砚如今才算是清醒过来了,他缓缓撑手起身,烛火映照着他白皙的身体,上边满是各样暧昧的印记,他知道他逃不出这里了,比先帝想要宠幸他更为可怕的,是赵仲非他不可。
  赵仲既然想要他,他又如何能够离开。
  像是心中支撑他许久的信念忽然没了,沈砚苦笑了几声,难言的苦涩感又一次在舌根处弥漫开来,他刚想要穿上衣衫,猛然间天旋地转,从香案边摔了下去。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听见赵仲在叫他。
  “沈砚!”
  第26章 折脊8
  宫中出了消息,沈太傅为先帝守灵一连七日,忧思过度生了重病,以至于高热不退。
  赵仲开了一处新宫来给沈砚住,每日御医和各类药流水般地送入新宫中,但沈砚仍旧是昏睡不醒。
  迷迷糊糊的时候,沈砚只感觉像是有长巾在擦拭他的身体,被凉水打湿了的长巾,擦拭过发烫的身子的时候还带着几分舒服,他忍不住低哼了一声,随即就像是有只手贴上了他的额头。
  “陛下,这种事还是让宫女们来吧。”帘帐外头传来御医小心翼翼的声音,“您才登基,国事繁重,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啊。”
  “他何时能醒?”
  这道声音倒是很近,好像就在耳边。
  “沈太傅这病乃是心病,抑郁所致,恐非三五日能好。”
  “下去。”那声音就冷了下来。
  “……是。”御医们只好收拾药箱,行着礼往后退去。
  那长巾又开始擦拭他的身体,来回擦拭着,也不觉得麻烦。
  床榻上,帘子内是沈砚衣衫敞开,散发蜷缩睡在赵仲腿上,那脸因为发热而酡红着,而堂堂帝王正用长巾过了冷水,不厌其烦地帮他擦洗散热。
  沈砚对外界有感知但没有思考的能力,千重梦一层接着一层将他往下拉,他皱紧眉头,只感觉嗓子痒得厉害,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又被痒醒了,撑着手就往床边咳嗽。
  “先生,你醒了?”耳边是赵仲惊喜的声音,“朕就说那些个庸医是不靠谱的,还说要三五日,现下不就醒转了吗?”
  下一刻,他就咳出口血来,那血毫不客气地沾在了赵仲的龙袍上。随即是那双手箍住了他,赵仲一下变了脸色,来看他的脸。
  “沈砚!”
  沈砚被这一声唤得有几分清醒,只感觉嘴巴里带着腥味和药的苦味,胃里如同火烧一般,他昏沉地看了赵仲一眼,昏沉的甚至没认出赵仲来,随即又倒了下去。
  他被牢牢接住了,靠在赵仲怀里,紧闭着眼的时候,又听到赵仲在恼怒地宣御医进来。
  一些记忆后知后觉地涌入脑海,沈砚只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在灵堂的香案上,而不是在床榻上。
  这是临幸结束了吗,还是又换了个地方?
  他无力地攥住了赵仲的袖子,只感觉自己头疼得厉害。
  “他为何会吐血?”耳边,赵仲恼怒质问御医道。
  随即就有手颤颤巍巍地搭上了他的脉。
  “回陛下……太傅所吐这是淤血,”御医的声音传来,“陛下不用担心,臣这就开方……”
  “又是开方,”赵仲骂道,“一日开一张方子,好好的人都要被你们给医死了。”
  “……陛下说的是。”
  “什么朕说的是,朕是要你们医太傅,将他医活,不是医死!”
  耳边声音忽的重了几分,沈砚下意识地皱眉,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赵仲像现在这样吵过,记忆里的少年赵仲虽然黏人,却也是很稳重的,他还是第一次瞧见赵仲这个样子。
  他轻轻闷哼了一声,眼睛闭得更紧了。
  “陛下,太傅病着,需要安静。”御医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一下,周围又安静了。
  “下去。”赵仲压低声道,能听出这位帝王正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不管你开什么方子,总归他不能再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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