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夜的时间,宋郁在床榻上几乎受尽折磨,恍惚间他只感觉自己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梦里好像还被傅离咎抱起来把尿了一回,醒来以后才发觉是荒诞的梦,可现实的场景也同样荒诞难言。
  人力尚且还有耗尽的时候,但鬼魂却无停歇的那刻,若不是日出之后傅离咎的力量消减很多,恐怕还是会继续折磨于他。
  直到天亮,宋郁几乎筋疲力尽,浑身被篡夺了阳气,湿淋淋地躺在床榻上,发带不知道何时掉落,那衣衫虚虚遮在身上,他的眉眼沾着色,骨节处泛着红,就连进来为他洗漱的丫鬟都羞于看,开窗散了屋里的难言气息便跑了出去。
  而宋郁才有些失神地睁开眼,望向半空,一夜的时间,他眼尾都哭得发红。
  傅离咎已经离开了。
  这便是他这位好夫君的报复之法吗?宋郁别过头去。
  真是恨他,就应该杀了他,让他死生不能,将他千刀万剐,这又算什么报复。宋郁攥紧枕巾,用尽唯一一丝力气,恼怒地把身上的衣衫丢了出去。
  (10)
  紧接着是第二晚,第三晚。
  (11)
  几乎夜夜仆婢们都能听见屋里传来的声音,明明屋里头只有宋郁一人,但那声音却不堪听闻。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府中的闲话也越来越多。都说这位少夫人从前看似忠贞良善,其实骨子里最是放荡,又说傅大少爷信错人,将万贯家财交在这种人手中,实在是死不瞑目。
  宋郁听到这些风声的时候,也发现了仆婢们看他的目光中夹带着的异样的眼神,夜晚他要受鬼魂的戏弄,白日里他仍旧如同从前那般早起吃粥,坐在廊下晒着太阳,闲敲棋子打发时间,可渐渐的,府中的仆婢们对于他也不似从前那般尊重。
  有的时候,他还能听见下人在角落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如愿了,夫君。”宋郁坐在椅子上,有些沉默地看向半空中飘着的身影,感觉到那手伸来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宋郁指尖一动,偏过头去没有回应。
  但很快,那手的力道就加重了。
  他被迫仰起头来,感觉到那股冰冷的鬼气渗入他唇齿的滋味,呼吸一窒,他又被吻入深处。
  他现在又算什么,某只厉鬼的玩物吗?
  “夫君……”宋郁微微喘息着,看向那道身影道,“夫君还要玩阿郁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傅离咎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道,“光是这样身败名裂,又怎么能消我心头之恨。我总要折磨你到无穷无尽之时,让你颠沛流离,余生都不得好过。”
  “夫君真是恨阿郁啊。”
  “那是自然,”傅离咎缓缓冷笑道,“我本就是靠对你的恨意存活在这世间。”
  “可要是,阿郁已经知道错了呢?”宋郁抬眼,看向傅离咎晦暗难明的双眼,他试图从中看到一丝动容。
  傅离咎却只是径自的,又将他狠狠摁在桌上。那手毫不客气地捏住他后颈,让他挣扎不能。
  宋郁疼得闷哼一声。
  “你这种人又怎么会知道错,”而傅离咎张扬笑道,身上的冷意越发浓烈,“不如想想下半辈子,怎么陪我一起度过吧。”
  第78章 小寡夫7
  (11)
  没过多久,京中关于傅家男妾风流浪荡的闲话已经甚嚣尘上,傅家的老管家见势不对,且宋郁夜夜没有半分收敛的样子,只能将信传去给了傅家二老,希望他们能够约束一下宋郁的德行。
  彼时,傅离咎的鬼气已经愈发磅礴,甚至连白日里都能完整地显出形来。
  那一身鬼气就好像是从宋郁身上汲取的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宋郁这个未亡人日渐乏力,肤无血色,那被夜夜浸润的身子宛如池塘里承了雨露的荷花,娇滴滴地绽开花瓣来。
  他知道众人的目光,也知道外头的风言风语,但他却没有解释什么。
  直到那天午后落了雨,院里头潮热又静谧,宋郁刚被傅离咎折磨了一轮,额间渗着汗,他没有去拉散落的衣衫,身子无力地垂靠在榻间,管家过来了,隔着门说老爷与夫人到了。
  “到了?”宋郁闻言一怔,才抬起头来有些回神,“到哪了?”
  “就在前院的厅上坐着,等着少夫人您去敬茶。”门外,管家悠悠开口道,“老爷夫人这回可是为了少夫人的事,特意来的。”
  宋郁手指微微攥紧,知道这日总算是临到了。傅离咎就是想借着外头的流言蜚语和自己爹娘的手,将他赶出傅府,只有看到他颠沛流离,看到他朝不保夕,傅离咎才会高兴。
  厉鬼的报复心就是这么强,欠一还十,只有恨,没有爱。
  门内,傅离咎的身影又显现了出来。
  “夫君,”宋郁撑起身子,哑声喊道,“夫君还是要让我过去吗?”
  傅离咎冷淡看着他没有说话,宋郁微微攥紧了指尖,最终还是撑手站了起来。
  不过十几天的功夫,宋郁身形就瘦了一大圈,他的身上,衣衫遮不住的地方,多的是淤痕吻意,他重新更换了衣衫,用丫鬟的脂粉遮住了眼底青黑,只觉得今日便是自己留在傅府中的最后一日。
  然而待到宋郁缓缓走到前院的时候,却看见二老正带着一个道士坐在厅中。
  宋郁的脚步猛然一震。
  仆婢们看见他过来了,都窃窃私语起来。
  “郁儿。”二老见状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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