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安舒亭随意扫了一眼,瞳孔瞪大,脸颊发烫,窄窄的并未完全合上的窗缝刚好可以看到门口走廊的位置,这意味着刚刚他们两人在外面犯蠢的模样孙悦白看的一清二楚。
  孙悦白邀请两人坐下,顺手倒了两杯茶,还没有开口,□□将抱在怀里的书放到他面前:“你看看,这是我新整理出来的,我将它重新整理拆分成了好几册,一小册一小册的研读,记得更快,本来早就该送来的,结果抄了几日才写完”。
  孙悦白指尖拨弄着手下的茶杯,闻言略抬眸,纸册很新,足足有五本的样子,他低头,随手翻了一下,字迹清晰,一行一行密密麻麻的字迹清晰有力,孙悦白似乎是笑了一下:“你费心了。”但若是仔细去看,就能发现他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反而是是带着不起波澜的平静,十分微妙。
  孙悦白明白这人今日乱了分寸,有些心急了,顿时有些索然无味。对□□说不上有好感,但他确实比那些既希望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但又放不下身子的假清高强的多。
  安殊亭闻言心里的警惕迅速拉到最高,余光扫了一眼,新贵妃醉酒,这应该是戏本子,他这个家伙看来有点东西,他有些犹豫,最终只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念头占了上风:“若是我早认识哥哥就好了,给哥哥写剧本子一定是件快乐的事情,我肯定舍不得让哥哥多等这几天。”他为孙悦白浅浅的茶杯添了水,说话时语气轻缓,如清风暮雪,自有一番风骨,眼睛里却盛满了喜悦遗憾。
  说完又看向□□:“你一定不介意我也学习下是吧?”
  孙悦白莞尔,不由得偏了偏头,视线落在他那双仿佛盛下漫天星河,清澈悠远的眸子,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
  □□向来自觉口齿伶俐有辩才,今日接连几次吃了哑巴亏。
  此时哪怕心里仿佛吞了苍蝇,但在孙悦白的注视下,他还是扯着笑脸,点了点头:“自然不介意。”只是说话时不自觉的看向孙悦白。
  孙悦白抿着茶水,对□□的视线视若无睹,只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针锋相对。
  他这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那些藏着掖着的东西逃不过他的眼睛。
  □□未必纯粹坦然,孙悦白之前也只当是打发时间,毕竟这人是真的愿意花费心思投自己所好,说话也好听,尤其是当他和自己谈论戏曲,剖析角色感情时,字字珠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所以孙悦白默认了他的靠近。
  那么安殊亭呢,这个明显有着出色样貌,良好教养的年轻人贸然靠近,他的企图又是什么?
  第9章 1.9
  安殊亭不知道孙悦白心中疑虑,对上他温和含笑的眼神,喉结微动,仿佛灌下了一肚子顶级乌龙茶。
  “那哥哥给我讲讲戏吧,哥哥知道的,我们村子离城里很远,我以前都没有机会去听戏。”这是当着□□的面暗戳戳的搞起了小排挤。
  孙悦白是什么人,那些现代所谓的顶级绿茶话术在他眼中根本无所遁形,可他依旧在安殊亭满口的哥哥中,有些迷失。
  他凤眼微挑,眼中带着莫名的笑意,真是个狡猾的年轻人,昨日还是叔叔,今日倒是改口改的快。
  可明明对方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小心思,孙悦白就是觉得格外舒坦,他将这归结为安殊亭那张格外俊朗,仿佛长在自己心尖儿上的俊脸,顶着这张脸和比人温言软语的亲近,谁也不会拒绝。
  美貌怎么是没有用的东西呢?孙悦白突然想起安殊亭昨日不以为意的话。
  看着坐在自己身侧,同样穿着廉价的深色长衫,款式相差无几,却如玉石瓦砾的两人,孙悦白鬼使神差的起身,从里屋收藏东西的箱子里翻出一小罐茶叶递给□□:“这罐福元昌圆茶,今日赠与君,望君课业举业顺遂,金榜题名。”
  确实是小小的一罐子,只有拳头大小,但听到是福元昌元茶,安殊亭咋舌不已,一时间有些目不暇接。
  □□却没有理会孙悦白所谓的礼物,面色发黑的看了一眼安殊亭,再也维持不住的脸上的体面,蓦然站起身:“你非要这样吗?”明明之前自己小意奉承,孙悦白已经表现出了意动,他以为两人多少有些心照不宣。
  可此刻他又要划开距离,当做无事发生。
  偏偏□□无可辩驳,因为他们确实无事发生。
  只一想到自己忍辱吞声这么久,不嫌弃他一个身份低贱的老男人,这老贱人竟然见异思迁,让自己的一腔心血付诸东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耻辱。
  孙悦白无动于衷,他甚至嘴角含着笑意,清润的声音里藏着只有□□才能到的冷漠,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将未开封的茶罐放在桌上:“买卖不成仁义在。”
  听他提到买卖,□□面容扭曲,抑制不住的怒火喷发,死死的捏着拳头,仿佛下一刻就要朝着那张看似阴柔漂亮实则面目可憎的脸挥上去。
  偏孙悦白哪怕是个戏子,也不是自己这个农家学子能惹得起的,□□很自己的清醒理智,身体微微颤抖的质问:“这些日子我又是看戏本子又是分析誊写,连与好友小聚都不参加了,功课也耽误了许多,难道我这么便宜吗?”
  安殊亭静悄悄的坐在那里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像是一只吃不明白瓜的猹,面容看似沉着,实则心里持续迷惑,这对话怎么越来越奇怪,和人口买卖一样,他有些不高兴自己被排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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