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安殊亭一个劲儿猛咳,因为难受眼睛憋得有些红似有水光,他抬头看了孙悦白一眼,对方甚至面上带着笑意,可问出的话只让安殊亭觉得心虚,明明自己做坏事呀,他一边锤着胸口,一边思索着要怎么回答。
虽然对孙悦白有滤镜,可他仍旧记得这人在社会底层混了多年,且颇有成就,就不是一个轻易能糊弄住的人。
孙悦白见他眼珠子一转,估计嘴里也没有什么实话,只听安殊亭道:“我在这世界上的亲人除了一个印象模糊的哥哥,再没有其他人了,我一看你就觉得亲切,不如……”
“不如你跟了我吧。”孙悦白突然捂住了安殊亭嘴,生怕他说出什么要认自己做爹,或者做叔的话,他不想要便宜后辈。“反正你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亲人,我还算有钱,脾气也不错。”孙悦白的指尖摁在安殊亭的唇角,眼角轻勾,言语暧昧。
见安殊亭震惊不已的瞪大眼睛,又恍若无人的靠回椅子上,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自己的指尖;“你好好想想,我明日就要离开了。”
第11章 1.11
晨曦的微光,爬过高高的围墙,落在地面上,一辆马车静悄悄的停在寺院的西门。
“孙老板,咱们还不出发吗?怕是要赶不上去火车站了。”赶马车的伙计朝着车里询问。
孙悦白看似平静,虚望向外面时,眼底尽是冷凝的郁色。
昨日那般说未尝不是怀着想要拿捏安舒亭的意思,可对方不上当,便又要平添波折。
他倾身掀开帘子,透着窗朝寺院的方向看去,晨钟敲响,孙悦白抬眼深邃的眸子仿若旋涡。
安舒亭就是在这个时候踏着朝阳而来,明明身型狼狈,却让孙悦白心底阴云散开。
他勾了勾唇,放下车帘,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随即懒洋洋的撑着脑袋,坐在离车门更近的地方。
安殊亭气喘吁吁,生怕来不及,直到看见停在路边的马车,心下一松,掀开帘子就跳了上去,正好和坐在马车靠门处的孙悦白撞成一团。
察觉到腰上被扶了一把,安舒亭条件反射的躲开,待撑着车壁坐稳,这才面露尴尬:“不好意思,来晚了。”
孙悦白目光灼灼,安殊亭只觉得腰腹间被男人搭着手的位置似乎隐隐发烫。
看着安殊亭有些泛红的耳垂,孙悦白轻轻扬眉,终于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笑,他适时的收回手,重新坐下来,带着三分宽慰道:“没关系,等再久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安殊亭竟有些莫名的感动,却也觉得好话都让这个人说尽了。倘若没有昨日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都要将孙悦白视作知己,偏偏他们二人都知道这平和背后隐藏的东西:“那我谢谢您。”
孙悦白听不出他这句话里的情绪,但想来应该是有几分愤愤不平,他也不在意。
只安殊亭被这人仿若蜘蛛丝般纠缠的视线看得率先避开了眼神。
短短的几日接触,安殊亭也发现了他的资助人这辈子似乎不是个什么三观特别正的人。但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他还是决定答应孙悦白,因为无论是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目前的最优选择。
孙悦白这辈子出身微寒,地狱开局,可仅凭着那股心劲儿,已经活得比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好了,自己只需要帮助他撇开渣男,他完全可以靠自己过得潇洒快活。
安殊亭若有所思,看在孙悦白眼里就是旁若无人的发呆,让他产生了一种被忽视的不悦。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掏出手帕,微凉的右掌贴着安殊亭的耳侧,另一只手细细的帮安殊亭擦拭着额角的汗珠;“相信我,你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的。”
安殊亭一惊讶,条件反射的闪躲,却被按住,只能直视着眼前的男人。
这黏黏糊糊的动作,仿若清风扫落叶轻柔的语气,让他浑身别扭,但看着孙悦白含笑仿佛波澜不惊的眉眼,安殊亭强忍着躲开的冲动。“悦哥放心,我绝对物超所值。”
说话间,安殊亭从孙悦白手里接过手帕胡乱擦拭了几下,消瘦但并不单薄的脊背笔挺,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
孙悦白看了眼空落落的手,对他表衷心的话不置可否,挑了挑眉,懒洋洋的靠回去:“唔……”大概是觉有些敷衍,他又说了句:”我等着看。”心里觉得这个年轻人又多了一个优点就是识时务。
随后敲了敲车壁,朝着马车外扬声道,“走吧!”
马车缓缓行动,孙悦白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轻轻的阖上了眼睛。
昨夜未眠的又何止是安舒亭,即便是孙悦白也心思百转,辗转反侧了大半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到中年,他最近总是想到小时候和狗抢食,在冷雨中被人棍棒相加,被骂小杂种的时候。
他的前半生就像是车轮,只能一步一步向前挣扎,丝毫不敢停歇。如今想要的金钱依仗似乎都有了,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却也莫名的有了几分寂寞的感觉。
想找个人不是一时起意,就像昨日那个穷学生,孙悦白看中他长相不错,愿意花心思,且有对自己有所图,这样一个人虽然有很多不足,但这也是权衡利弊下最好的选择。
安殊亭的出现是意外也或许是恩赐。
他不是那些天真的年轻人,他的世界最可靠的就是利益。
安舒亭无疑是优秀的,他还未经过世俗的打磨,青涩简单,诚挚善良,有着容貌俊朗,却偏偏孤身一人落魄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