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转过头,只能瞧见他的侧脸,隐在灯影之中,随火光一道明明灭灭,看不分明。
  “妙妙…”
  过了良久,他方才出声唤我,“有些事,你不懂。我要利用叶朝弦。其实我本不想理会这朝堂之中的是是非非的,但我做不到…我身处其位,凡事就不能只顾自己,我还有母妃,我的母族,他们都需要我。”
  容望声音低落。
  他一边说,一边执起我的手。
  没有了上衣的遮挡,那块露在手腕上的烫疤尤为扎眼难看。
  可容望却眸光微动,像是在看着什么极好看的珍宝,“我是故意惯着叶朝弦,由得他在宫里胡闹树敌,但我没有想到叶朝弦竟会胆大包天到对你动用私刑!妙妙,你放心,他已被打入天牢,我定不会轻饶他的。”
  容望的眼中一闪而过几分暴戾,他俯身,温热的唇轻贴在我手腕上的那块烫疤上,“等这件事了了,我就再不管于氏了,妙妙,到时,我去向父皇请旨,将你…”
  “许给我。”
  容望开始亲吻我的腕骨。
  许是他的话实在太令我震惊,我一时间竟无从反应。
  可容望却吻得细致极了。
  他甚至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口口,我难受得想要缩回手,他却抬起我的脸,目光似痴似迷,“妙妙,我不喜欢叶朝弦。”
  “我喜欢的人,向来就只有…”
  “殿下说,你利用了叶朝弦…但何尝不是也利用了我?”
  就在容望的吻将要落下的一刻,我别过脸,冷冷打断他。
  我的眼角好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一直在往下落,声音也在发抖,我只能咬住牙关抑制哭腔,一字一顿对他说道。
  “许清妙就是个痨病鬼。”
  “不敢奢求殿下的喜爱,请殿下慎言,莫要再提此事!”
  “妙妙!”
  容望脚步趔趄了一下,他几乎快要站不住,“别说了,妙妙,别再说了!你不是,不是痨病鬼…”
  当年,容望的那句痨病鬼,彻底葬送了我对他的年少情意。
  我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嘲笑厌恶惯了的。
  按理,我不应在乎,可那是容望说的,偏偏是我年少时在意的阿望说的,这怎会让我不会痛心,我那时方才知晓,我在容望眼中,和在其他人眼中并无不同。
  皆是被人厌恶的。
  前世进京之后,我也曾找过容望的。
  容望那时已纳了不少侍妾和男宠,左拥右抱地指着我,对他的那些宠妾道,这就是许清妙,北燕王之子许清妙,只要说几句话哄哄,就会巴巴地往人身边凑,给亲又给抱,你们说,是不是很下贱?
  可这一世,容望却口口声声向我承诺着那些…
  我前世求而不得的东西。
  这实在太过荒谬。
  我深吸一口气,扬起手腕,对着惊慌失措的容望道,“这块烫疤就是惩罚。”
  “惩罚我曾经的痴心和妄想。”
  “所以,四殿下,你不必再做出这副心疼我这个痨病鬼的模样。”
  “我根本就不配。”
  13、
  那日容望究竟是如何离开的,我已记不大清了。
  但总之,他后来又同我说了许多话,我皆没有放在心上,最后,他只好悻悻放下药膏,默默离去。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容望日日都会来我这兰华苑,若是哪日来得晚了,还会向我汇报自己一天的行程,事无巨细,生怕我误会他私会了旁人。
  我照旧冷面对他,他也不恼不怒,后来,更是将午膳和晚膳也统统搬来了兰华苑来吃,每日都想着法儿的命令御膳房给我做些可口补身子的好饭好菜。
  而且我还注意到,他身边的太监春喜也被换了。
  但容望来得那般勤,难免就会碰到梅若笙。
  14、
  梅若笙知道我被叶朝弦杖责之后,第二日就早早来了兰华苑,命我脱掉上衣给他查看伤势。
  我十分不愿意,可在他不容抗拒的威迫下,还是动手解去了衣服。
  我上过药了,元熙告诉我,容望给我的药很好,我身上的伤痕只一夜就结痂了,但我的皮肤甚白,所以杖痕痂印依旧明显。
  梅若笙盯着我背上的疤痕看了许久。
  我背对着他,不知他此时的表情,可忽而间,我听到他的脚步动了。
  一步,一步,竟是在靠近我。
  越来越近了…
  微烫的气息连带着那股冷梅香味,缠去了我的后背,他的视线也从我裸露的背上一寸一寸扫过。
  我皮肉紧绷。
  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将要触到我的皮肤…
  我骤然回首,才发现只是错觉。
  梅若笙并未移动,依旧立于原地,淡淡看我。
  我拢起衣服,“老师,我的背是不是很难看啊?”
  梅若笙长长叹气,“不难看。”
  隔日,梅若笙给我拿来了玉凝露,对我道,“若你实在在意身上的伤,就用这个涂抹皮肤,每日两次,疤痕会消得快些。”
  “多谢老师。”
  我诚惶诚恐地接过玉凝露,却在梅若笙走后,将玉凝露收了起来,并没有用。
  15、
  这日晌午,容望照旧来陪我用午膳。
  他神情倦怠,眼里的红血丝很是明显。
  “妙妙,背上的伤还痛吗?”
  容望同我闲聊了几句朝堂之事,方夹菜给我,关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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