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郎金瞳没有和他对招,而是后退一步,让手下的豹子妖迎战。
  那豹子妖身手动作迅捷,又十分机敏,麻姓少年冲锋数次,非但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反而被他东拍一下西敲一下,耍得团团转。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这种猫逗老鼠一般的打法,侮辱性极强。
  这时只听一声尖锐的鹤唳,两道白影突然闪现而去,正隔在那豹子妖和麻姓少年之间。正是贺鸣空,看不下去出手了。
  第92章 二十年前(一)
  贺鸣空带着一只仙鹤妖,一前一后,一个白发一个白翅,身形动作都极为相似,显然默契已久。
  那豹子妖原本还要再战,却被面色严肃的郎金瞳拉住。
  只见他上前三步,第一步脸上生毛,第二步竖起双耳,第三步嘴巴变形,生生突出来,突然张开狼吻,发出了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
  郎金瞳的妖王之吼,会冲破任何加诸于妖类身上的禁制,而这白鹤却是眼神明亮,显然神思清明,是自己选择的与贺鸣空共同进退。
  与方才沈青珉游刃有余的剑法不同,妖与妖相战靠的是贴身肉搏。
  郎金瞳有着锋利的爪牙,白鹤则靠它尖尖的喙,十一二个回合下来,双方身上都皮开肉绽,露出十分狰狞的伤口。
  而贺鸣空因为年事已高,虽被那白鹤死死护着,却是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郎金瞳一抹唇边的鲜血,当先退后停手:“可惜岁月催人老,当年真正将我压制住的人,可是你。”
  “确实可惜,当年没有好好检查你的尸体。”贺鸣空喘了两口气,目光透露着疑惑,“可是那时如蓝明明……”
  “他明明往我胸□□了一箭是么?”郎金瞳接口,突然一笑,“就在你打算对我下杀招之前。”
  “不错,”贺鸣空望向郎金瞳,双眉蹙起,“所以,你为何还活着?”
  “因为我天生与常人不同,”郎金瞳伸指戳戳自己的右胸,“我的心生于右侧。”
  贺鸣空一怔,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如蓝他也知道?”
  “这是自然,”郎金瞳点点头,一挑眉,“我与他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我俩之间没有秘密。”
  “原来如此。”贺鸣空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早该猜到,早该猜到……”
  “你不知道?”郎金瞳闻言却是眉头一皱,“你不知道,何以将他逼死在御兽门?”
  “谁说他死在御兽门!”贺鸣空怒吼一声。
  说完一怔,意识到了自己失言,面向周围一双双关注的眼睛,沉默良久,终于自嘲似的摇了摇头:“不错,老夫当年向你们说谎了……如蓝他……没有病,更没有死。当年一战后,他执意离开了御兽门……他是老夫最最钟意的弟子,老夫愧对师门,更不想遭人耻笑,才宣布了那个假消息。”
  “如今……老夫年事已高,也无谓那些虚名,倒是想……倒是想……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他一面……”贺鸣空的语声渐渐颤抖,神情怅然。
  谢红苗听得一阵心酸,贺鸣空说的是肺腑之言。
  一个老人、一派宗师,愿意当众承认自己以前极力隐瞒的事,晚节不保,已是极大的勇气。
  也正是因为师徒情深,根据原作小说,所以在二十年前,于如蓝的死讯传出之后,贺鸣空便宣布退位让于袁啸山,自己常年闭关。而后,根据原来的时间线,黑化的郎玄率领群妖杀去,苍老的贺鸣空为了保卫自己的门派力战而亡。
  谢红苗这边还在感慨,那头郎金瞳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不对,不对!那会是谁杀了他?”
  贺鸣空浑身一震,长须跟着一抖,怒吼道:“胡说八道!他分明是自己走的,老夫做过便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何必欺瞒?”
  郎金瞳的金眸却跟着颤动:“那我问你,当年可是如蓝兄弟将我葬入了百兽窟?”
  “不错,”贺鸣空接口,“他坚持要亲手去做,绝不假手于人……”
  猛地停住,瞠目结舌,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慌乱神色:“这……”
  郎金瞳也是面色凝重,如同乌云压顶:“这便是我要说的。当年他故意射我左胸,造成假死之相;又亲手将我埋入百兽窟,保我性命;这二十年来,又怎会将我丢在那处,不管不顾?除非……”
  这个“除非”,纵然不说,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已听得出来。
  贺鸣空的声音渐渐颤抖起来:“当年他来向老夫辞行,说要过新的日子……莫非……莫非是自寻短见?”
  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气力,整个人都变得苍老衰颓。
  “不,我爹绝不可能自寻短见。”
  一个平和却坚定有力的声音响起,如同暴雨后的一束阳光,穿透黑云,无限清亮。
  贺鸣空脸上的悲伤、狂乱之色一下子凝住,循声望去。
  谢红苗也跟着去看,只见许梦白拄着拐杖,慢慢地从追云派的队伍中走了出来:“我爹当年离开御兽门后,与我娘在一起,还生下了我,他确实过上了新的日子。”
  “你……你说什么?你是如蓝的孩子?”这一下对于贺鸣空来说真是大落大起,只见他捂住胸口,才颤巍巍地问出了这句话。
  身边御兽门的门人赶上来想要搀扶,却被他急切地挥开,飞掠到许梦白面前:“孩子,你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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