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嗯？”看着人坦率澄澈的眼神，郑洪钧读出这小子并不是公关式澄清那套，没骗他，不由唇角轻勾。
嗯，这清明眼神也挺符合的嘛。
这小子为什么要托人带着来见自己，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他干脆不兜圈子了，直截了当的来：“了解缉毒警吗？”
“社会新闻，警方通报，多少会看过关注一点儿，但并不算特别了解。”云归山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攥紧，没讲场面话，只管老实回答。
瞧着坦率的年轻人，郑洪钧点点头，没再细究，又问他：“问你个简单的问题。”
“您说。”
“如果警方公布了缉毒警的照片，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位缉毒英雄已经离世，且，他的直系三代亲属，大概率也不在了。”听到这种假设，云归山的语气不再轻松，他微皱着眉，说出自己所了解的。
“嗯。如果你卧底时暴露，毒贩把你的亲人或爱人抓到你面前，以命要挟，让你‘戴罪立功’、背叛国家，你会怎么做？”郑洪钧压了压剧本卷翘起的一角，认真盯着云归山，再次给出假设命题。
“我不会暴露。”云归山眼神坚定，声音低沉而有力，他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我是缉毒警，去敌方卧底，就不会出现纰漏让自己暴露，所以这个命题，当是不成立的。”
“呵呵，年轻人，做人不可太轻狂，这世界变幻莫测，谁也无法预知未来走向，你又如何能保证，自己能瞒天过海骗得过所有人？毒贩……那可是世界上最残忍狡诈的一类罪犯啊。”郑洪钧低笑两声。
直接被推翻命题，倒是在郑洪钧接触过好几位演员后，第一次出现，他并不恼，毕竟执导多年以来，他所获得的成就，靠的可不是什么一言堂，半点反对都听不得。
“去当卧底，首先要做的，就是埋葬掉自己所有的过去吧？我相信在国家机器的运作下，这点可以做到天衣无缝。而卧底时，把过去的自己彻底抛弃是最根本的，毒贩是什么样，有着先辈们血泪经验积累，当也不难。最后，如果执行任务时不幸被识破。我想我国的缉毒警，从入职的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可能牺牲的准备了。”
“哼，你小子是会钻空子的。行了，先回去吧，我看你本也不是诚心来讨茶水喝的，就先走吧。”郑洪钧对于他的回答，并不多做评价，只抬手摆摆，让云归山离开。
对话间，云归山摸不准郑导的态度。他听不出郑导有看好倾向于他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讨巧的回答，全被郑导听出来了，不过来前他有过设想，也不算特别失望。毕竟他虽自觉自身条件不差，但各花入各眼，不好强求。
“好的，今天打扰您二位了。”他始终保持着虔诚的态度，再次欠了欠身，就转身离开了。
“我听他回答的，还算可以啊？虽然有些独断，但瑕不掩瑜。”见人出门离开，周先生先搭了句话。
“拿国家当靠山底气，投机取巧的回答，也就你觉得不错了，不然话筒给你，你来导吧。”郑导没好气的说完，慢条斯理的压了压朝中间卷起的剧本。
“可我瞧您，也不像是不满意的样子啊？”周先生伸手拿过一个紫砂金蟾的茶宠，帮着压在一角。
“刚无意间听到他打电话说的话，就觉得，还挺像吴航前期，那刚离警校时意气风发的状态，跟株宁折不弯的小青竹似的……”话说到这，郑洪钧自己都纠结了。
“这可是您见了这么久，第一个瞧出点吴航影子的，多难得？至于后期转折不太像，这不还有您老亲自坐镇把关嘛，到时候您亲自调教不就成了？”
“都快享天年的年纪了，我才懒得调教人呢！”郑洪钧直接伸手，狠拍了下周先生又拿了枚茶宠的手，“啧你小子，今天怎么这般殷勤的替旁人说好话呀？瞧上人家了？我可奉劝你别伸爪子啊，这种有灵气的年轻演员，可正是青黄不接时的中坚力量，这类孩子可并不算多，你少给我打主意，去嚯嚯人家啊！”
“瞧您这心偏的，还没扒拉进您剧组里呢，这就护上啦？”周先生揉着手背，有些不服气，“再说了，我平日里那些可都是你情我愿的，何来嚯嚯之说？”
“别吵吵，我这剧本还得再改改，你别扰乱我思路了！”
“哎，叔，您就跟我透个底儿，我也好转手卖卖人情啊，只要您讲了，我保证立马走人，决计不骚扰您了。”
“走什么走？想得倒美，你走了谁给我端茶递水？”郑洪钧忙里抽空看了眼他，“算是候选人吧，后边我再跟编剧商，啧，忙糊涂了……剧本都我自己写的，哪来的编剧。反正后边我要再考察考察，等我想好了，再言其他，你小子嘴巴给我闭紧了，容我拍板决定了，你再去卖弄你那人情去。”
“好好好，我保证，您不让说，我就不说。”
要说完全不失落，自是不能。
云归山离开包厢后，绕着曲折的长廊缓行，想起舒锦他们还在等结果，把电话拨了出去。
“喂？这么快就谈完了？”
铃声刚响了一下，那头就接起了，就好似一直在守着电话一般。
“……”云归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毕竟这两天舒锦有多看重这件事，他全看在眼里。
可能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电话对面那人顿了一下，又元气满满的问了句：“你在哪呢？我们这会儿就在梨园的春妍阁坐着吃大户呢，你也快点过来！我给你留了好多好多好吃的茶点，等下你都可以尝一口！啊对了，你能找到地方嘛？需不需要我去接一下我们迷路的小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