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明明笑得那么灿烂，却无端让人觉得哀伤。
  少年蹲下身子，伸出了手，却穿过了孩子的脸庞。少年微怔，随即了然。
  “这是，你的记忆……”
  哭泣的孩子早已停止哭泣，怔怔地看着他。
  咔。
  门开了。
  “把那个小鬼带走。”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指着先前哭泣的孩子说道。
  马上就有两个黑西装将那个孩子提起。
  “不要……不要！！爸爸！妈妈！不要——”孩子凄厉地大喊、挣扎，不断地喊着这两个能带给他安全感的名字。
  白大褂皱了皱眉，掏出一支试剂给那个孩子注射。很快，孩子便安静下来了。
  门再次关上。房间内的沉重一直挥之不去。
  蓝发孩子面无表情，双手却紧紧握着。
  少年沉默地坐在他身边。
  那个孩子被带去哪里？会发生什么事？……
  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又似乎仅仅过去几分钟而已。
  门再一次打开了，这一次被带走的人，是六道骸。
  少年看着蓝发孩子被带走，惶急地伸手想拉住孩子，却只抓到了空气，随即急忙跟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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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净整洁的手术室，白晃晃得刺人眼。
  少年看着那些反射出凛凛寒光的手术工具，只觉得心头一片寒意。
  蓝发的孩子已经躺在手术床上。
  “注射麻药。”白大褂冷冰冰道。
  麻药注射了，少年只看到刀光一闪，随后，是孩子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
  瞳孔缓缓缩小，少年呆呆地站在那里，手脚冰凉。
  血，血鲜红的血源源不断地从孩子的右眼涌出，即刻间便爬满孩子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庞。
  “快，把轮回眼移植进去！”主刀的人眼神狂热。
  血红妖异的眼睛不断逼近孩子。
  少年扑过去想推开手术床旁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他！！他只是个孩子啊！！……”
  手指再次扑空。少年无力地跌坐在地，棕眸内一片晶莹。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手术床上的孩子再次发出更为凄厉的惨叫声。
  “该死！又失败了吗？快点把轮回眼……咦？等等……”
  孩子的叫声渐渐小了，随后变得平静。
  “成功了吗……”白大褂狂喜地看着孩子。
  孩子睁开眼，一蓝一红的眸子闪着妖异不详的光。
  “……！！”白大褂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
  “kufufu……”蓝发的孩子下床，挑唇，冷漠地看着脸上犹带狂喜之色的白大褂缓缓倒下的身体，“我从轮回的尽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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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来得太突然。
  满地流淌的鲜血，凌乱残破的肢体，还有——
  站在一片血海中，笑得恣意而愉悦的孩子。
  少年眼神空洞茫然地看着流淌到自己面前的血，明明什么都感觉不到，但少年却觉得自己仿佛被狠狠地灼烧着。
  “唉……”一声复杂的叹息响起。
  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少年凭着本能，抬起不断颤抖的手，缓慢而坚定地，抓住了此时此刻唯一能带给自己安全感的人的衣襟。
  “不要看了……这些，本来不应该让现在的你看的……”青年怀抱少年，怜惜地抚摸着少年的头发。
  “crimine……先生……”少年身体颤抖着，嗓音也微微发抖。
  “抱歉……”
  “……为什么……为什么……”
  青年眼底闪着复杂的光，幽幽道：“因为欲｜望。人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有光明就必然会有黑暗。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美好，它的肮脏，血腥，混乱只是藏在了黑暗的外衣下。”
  少年紧紧抓着青年衣襟，咬着下唇，晶莹的泪珠不断从眼眶滑落。
  “觉得愤怒，觉得难过，那就走近它，了解它——改变它。或许你无法阻止所有这种事发生，但你可以尽自己所能，去拯救那些还来得及拯救的人。”
  “……crimine先生……那么深、那么深的痛苦和仇恨，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青年沉默。
  “……我不知道。但是……”
  “让他看看吧。”
  “不是所有的黑手党都跟那些人一样。”
  “证明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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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他踏着鲜血从地狱归来，向世界宣泄自己的愤怒和仇恨。
  那天，他抛弃过去的自己，给予自己新生。
  他说，他从轮回的尽头回来了。
  六次轮回，从地狱归来复仇的骸骨。
  他唤自己——六道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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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猛地坐起，额上的冷汗顺着那柔和的轮廓，滑过苍白的脸颊。
  回想起先前看到的场景，少年捂着不断翻涌的胃部，脸色愈加苍白。
  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一个孩子有那样可怕的杀意？
  ‘不要想了，现在你能做的非常有限。他不是一个需要别人同情的人。’青年安抚道。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忍不住觉得难过……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少年黯然地垂头。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没有足够的实力便只能任人宰割。弱，即是原罪。’青年声音平静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