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事实证明,刘良与他的奶奶感情很深,亲情置换法也的确起到了效果,二人由此作为突破口,让刘良开了口。
“我奶奶,她有心脏病和高血压,前些日子还查出来糖尿病,每天都得打胰岛素治疗,如果不到大城市打工,家里根本负担不起医药费……”
姜惩顺势而上:“那你为什么选择会选择奥斯卡的工作?高档酒吧的薪资的确很可观,但据我分析,他们应该没有理由担着被处罚的风险破格录用没有经验的未成年人,你是如何获得这份工作的?”
这话显然是刺中了刘良的弱点,他的头埋得更深了些,不再与二人对视,眼看好不容易撬开他的牙关,将在距成功仅有一步之遥时前功尽弃,姜惩又道:
“尽早坦白对你没有坏处,你现在还是未成年人,处罚会从轻处理,也不会留下案底,但要是因为你的闭口不言让警方认为你与命案有所牵连,耽误了最好的时机,你可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宋玉祗默契地充当唱白脸的角色,说服刘良放下内心的戒备:“奶奶还在家里等你,你也不希望被追责拘留甚至是判刑,让无依无靠的奶奶蒙羞吧。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什么都不用多想,我们警察存在的意义就在于为民解难,别一个人硬撑了,让我们替你分担压力,好不好?”
姜惩嘴上不说,心里却觉着这位宋公子不仅没有纨绔少爷的烂脾气,性格居然这么温柔,对待女孩肯定很有一套,他的女朋友处处被人宠着,一定很幸福。
……不过这关他屁事?
姜惩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了脑子,盯着面色微微涨红的刘良,静待他跨越心底的界限,说出藏匿心底的秘密。
接下来足有十分钟,审讯室里寂静如死,两位警察没有继续追问,而嫌疑人刘良自己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最终,还是对亲情的不舍战胜了他的恶念。
“如果我说了,今天,我……我可以回家吗?”
“如果你肯如实回答所有的问题,”说到这里,本打算开张空头支票的姜惩还是遵从职业道德,补充了后半句条件:“还有,被警方认定与此案无关,到时候打120救人的你说不定还能拿到一面锦旗。”
“那、那就不用了,我……我只想回家。”刘良咽了口唾沫,感到口干舌燥,抓着面前一直未动的纸杯,将冷透的白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道:“警察叔叔说的对,我爸妈是去年死的,但他们不是殉情,是被人杀死的!不管我怎么说,警察都不相信,也总是以什么证据不足的借口搪塞我,不肯再查那起案子,那可是两条人命啊……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你们警察!!”
宋玉祗飞快记录的动作稍有停顿,很快又继续下去,他感受到一道异样的目光,是姜惩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而他也巧妙地掩饰了内心的震惊,状若无事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刘良情绪激动,双手握拳狠拍桌面,脖子上的青筋暴凸而起,接下来的话几近嘶吼:“我爸妈死了,同样都是人命,为什么你们不肯多消耗一点人力去查一查,只因为他们是老赖,所以就要低人一等吗?我配合你们调查这件案子,但是能不能……能不能也求求你们,把我爸妈的案子也查一查?我求求你们了!”
说着,刘良竟然站起身来,姜惩下意识去阻拦他的举动,混乱间与刘良产生了肢体冲突。
宋玉祗只见那人左腹受击后就俯下身子,仍咬牙忍着疼,压制着刘良的动作,立刻出手将人按倒在椅子上。
就在嫌疑人的情绪恢复稳定,反抗也不再激烈,让二人放下戒心松手时,刘良竟然再次站起,在来不及阻止他的时候给二人跪了下来。
往事是刘良心理防线崩塌的突破口,他连连磕头,向人乞求。
姜惩一手按着伤处,单手把人扶起的动作有些力不从心,可对方还没站稳就又屈膝跪了下去,宋玉祗不得不把人拉回来,好生劝了一会,才让刘良的情绪真正稳定下来。
宋玉祗又给人倒了杯热水,融了半条砂糖,是希望糖分能让嫌疑人多分泌内啡肽来减轻痛苦与负担。
“那个姐姐……我其实知道的,那个姐姐早晚会出事,所以在她身上,动了一些手脚。”
刘良抹去了眼泪,不停哽咽着,很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供词也是语无伦次的。
“爸妈死了之后,我没有参加高考,辍学带着奶奶来了雁息,是觉得大城市的医院一定能治好奶奶的病,只要能让奶奶活得久一点,我多吃些苦都不算什么的。最一开始,我是在一家理发店当学徒,可是我手笨,洗头发也会被客人投诉,老板可怜我家境不好,就给我推荐了个酒保的工作,让我和一个叫路易的人学习调酒。”
“理发店的老板叫什么,他和路易是什么关系?”姜惩问道。
刘良摇头,“老板叫托尼,我们都叫他托尼老师,我不知道他和路易是什么关系,只知道路易是奥斯卡的酒保管理,他三十多岁,在奥斯卡干了好几年了,想安排人进酒吧混饭吃不难,但是我……不会调酒,那时候也,一窍不通。”
“所以,你是属于走后门才得到这份工作,不是无缘无故的吧?托尼和路易一定是有利可图,才会留下你的不是吗?”
这回刘良点了点头,两手按着膝盖,迟迟说不出话来。
“有……就是……警察叔叔应该也知道,这两个行当,都不是什么正经活,从业的人趁着年轻总要开发点副业,就是……当、当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