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啊?”顾成阳愣愣地看着他,还未从他这无厘头的脑洞里反应过来。
林研又轻笑起来,说:“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顾成阳局促地摸了摸后颈,憨笑起来:“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毕竟只是个童话故事,美人鱼并不可能轻易爱上人类。”
林研不语,而是拿过顾成阳的手机翻看起来,文件夹里放着很多音频,这一年来林研发给顾成阳的所有作品,都被他完整地保存在那里。
只是当初林研发给顾成阳的是压缩后的mp3版本,压缩后音质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损害,已经无法再使用了。
林研将文件夹看到底,平静地告诉他:“我很喜欢你写的这首歌,只是可惜,伴奏的源文件已经没有了,包括我过去做的所有beats,也通通都没有了…并且我不打算再重新做一遍。”
“没关系,”顾成阳几乎是立刻道,“只要你还愿意继续做音乐,我也一定会继续唱下去。”
他的眼神真诚而炽热,身上带着一股还未褪去的书卷气息,意气风发的神情和附近学校里的高中生别无二致。
顾成阳的上半张脸和下半张脸其实不是很协调,他的眉眼深邃严肃,不笑的时候显得气质冷冽。而下半张脸的嘴唇立体丰润,厚度均匀,唇峰微微翘起,笑起来带着一股稚气未脱的青涩傻气,一下子中和了那眉眼之间的锐利整肃。
林研拿着他的手机,播放起里面的作品,有一些是林研为他做完混音的成品,有一些还只是粗糙的demo。
顾成阳接触说唱比林研还要早很多,最早的一段录音是在两年前,也是他第一次尝试rap的时间。
这两年来他一直都在写歌,包括来到c城后的这一个月。
林研点开每一首作品,问顾成阳这些歌的创作背景,顾成阳认真地答着,眼底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热爱和赤忱。
一直到后半夜,林研才听完了他这两年的所有作品,从最初的模仿和翻唱,到逐渐探索出自己的风格,研究flow的技巧与变换,创作出走心的歌词与旋律,两年来他的进步很大,不亚于如今市面上的专业rapper。
只是顾成阳还从未将这些歌曲发表在音乐平台上,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三点,六月的c城闷热异常,客厅里没有空调,只有一把生锈的落地风扇放在床头呼呼地吹着,噪声环绕在拥挤狭小的出租房内。
林研趴在顾成阳那张小床上,手里翻看着顾成阳那本用了两年的歌词本。
而这里边不仅是写着歌词,还零零散散地写着一些事件记录,与其说是歌词本,倒不如说是日记本。
20x8年6月10日
原本打算放弃了,但有人在我的作品下留了言,他说我声音不错,邀请我与他合作。
我还是决定留下。
林研指着这篇日记问他:“这人是我么?”
顾成阳看着那上面的文字,点点头说:“这是你第一次在我的帖子下留言的日子。”
林研盯着“放弃”这两个字眼,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他:“所以你原本打算放弃做音乐,是我让你坚持下来的?”
顾成阳点头:“嗯,算是吧。”
林研又紧接着问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会想要放弃?”
“做的音乐没有人听,也遭到家里人的反对,自然而然就觉得坚持不下去了。”顾成阳看着林研,说,“你是我的第一个听众。”
林研垂下了眼,他头一回知道,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竟改变了另一个人未来的走向。一年前若不是他孜孜不倦地向那个名为荒原旅客的网友抛出橄榄枝,顾成阳或许早就已经放弃说唱了,他应该还在念高中,需要考虑的难题仅仅只有期末成绩和课后的作业,闲暇之时他应该会和同学聚会玩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拯救一个素不相识的网友,孤注一掷地放弃过去,来到这陌生的异乡,追求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半晌后,林研问他:“你知道现在的中文hiphop环境是什么样子的吗?”
顾成阳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低着头思索起来。
而林研未等他思索出答案就顾自告诉他:“一潭死水。”
林研紧接着解释说:“现如今的乐坛做说唱的人少之又少,你随便打开一个音乐软件,占据主流市场的依旧是港台或者欧美的流行乐。说难听点,我们现在做说唱就是死路一条。”
林研的想法悲观,却不无道理,受众面窄就意味着无法靠音乐挣到钱,挣不到钱通俗来说就和死路一条没有差别。
他明明比顾成阳还要小两岁,却拥有不符合年龄的心智。
顾成阳却不认可他这段话,固执地反驳道:“可路是由人开辟的,你不能因为没有人走过这条路,就断定这是一条死路。”
林研打了个哈欠,眼底盈满了生理性的泪光,他松弛地闭上了眼,不愿再与他争辩。
在陷入梦境的前一刻,他对顾成阳说:“行吧,那希望你未来不要因为今天所做出的选择而后悔。”
林研翻了个身背对着顾成阳,有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是他想对顾成阳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的一句话。
不要后悔选择了hiphop,也不要后悔选择了我。
第14章 共鸣
14.
在来到c城的一个月后,林研难得睡了一个还不错的觉。醒来的时候屋内空无一人,顾成阳已经出去工作了。他并不知道顾成阳到底在做什么工作,他也没兴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