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隐翅虫无所谓道:“去呗。”
  从真正的上帝视角来看,火山喷发、酣战两方、正在赶来的敌人与援兵。一切都昭示着,这里即将成为一个残酷的绞肉机。
  但在矛盾发展到最激烈的时刻之前,燕屿与夏飞白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纪念星的暗道里,夏飞白拉着他往外跑,空旷而狭长的暗道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一声催一声,似擂鼓奏响。
  燕屿想问他怎么掺和进来了?但夏飞白好像看透了燕屿的想法,抢先道:“这里是东区的纪念星,没有东区的人接应,你根本不可能离开。”
  他显然很熟悉这里的暗道,在拐角处找到了行李与飞行器。他把校长提前准备好的行李塞给燕屿:“喏,你的光脑和其他东西都在这。”燕屿接住,打开光脑,意外发现安绛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最近一条是:[学弟,你如果出来了一定要给我回通讯!!!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关于校长的大秘密!]
  夏飞白拉着他,还在絮絮叨叨一些东区生活指南。燕屿把安绛发来的十几条消息扫过一遍,可能是害怕被查到,并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他犹豫两秒还是先拨通了安绛的通讯号。
  对面似乎是一直守在通讯器对面,立刻接通了。也来不及疑惑为什么还在比赛时间,燕屿却能使用光脑。安绛望着圣堂一般的行政楼,心脏跳得很快。她开门见山:“学弟,你还记得开学考核中,我们拿来驱散虫族那种白色的漆吗?”
  燕屿当然记得,那正是粉刷校长所在的钟楼用的漆。味道很奇怪,连虫族们自己都不愿意靠近。不等他回答,安绛紧接着说:“我在图书馆里发现了一本书,里面记载了那种漆。”
  她的身前摊开了一本书,正是那本《永恒的寂静——虫族的死亡与新生》,翻开的书页停留在丧葬篇。
  她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吞咽下因为紧张分泌出的唾液:“那种漆,叫白哺漆,取自反哺的意思。是……”接下来的话似乎让她的声带变得十分艰涩。
  “——那是雄虫用来修筑陵墓的一种特殊材料。”
  仿佛被关在铜钟之下后,有人狠狠敲击了钟,燕屿的大脑嗡嗡作响。
  在短暂的眩晕之后,一切又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所有蛛丝马迹都串联起来了——
  虫族们嗅到这种漆的味道时,纷纷避退的反应。当时燕屿以为那是嫌恶,但现在看来,或许那是一种对于死亡的避讳呢?
  还有温莎这名铁血人类主义的战士,对校长不正常的尊敬与礼遇。为什么人类会甘心让虫族成为校长,成为这所学校的第一掌权人?
  阿拉里克说,停战是雄虫的意志。但战争一定会再次到来。
  什么叫雄虫的意志?伊卡洛斯没有护卫队、没有精神力。他该怎么以个人的意志停下战争?
  安绛说:“上面还记载了,除了以礼仪来体现雄虫的地位特殊外,法律中在丧葬方面,也有一条明文规定,来确认雄虫的特权阶级身份。”
  她的声音几乎在颤抖了:“即,雄虫的遗愿不可违背。”
  这就是这场短暂的和平期到来的原因吗?
  越来越急促的暗道回声逐渐与他的心跳重合,燕屿好像又回到了校长询问他在人类与虫族之间选择哪一方的那天。伊卡洛斯看着焚尸炉,苍白的脸上火光明灭,眼神悠远而静谧,就那样含笑告诉他:“这是人类为你们修的坟场呀。”
  可他没有说,这所学校,从一开始就是为他修筑的陵墓。
  ——燕屿知道和平短暂,但他从没想过,这和平如此脆弱。
  战火已经烧到了伊卡洛斯的衣摆,而他在烈火中拈花微笑。当死神带走他的灵魂,战争将会再次睁开祂的眼。
  到那时,白榄联大会怎样?边关会怎样?驻守边关的第九军会这样?
  又有多少人将会永恒地沉睡于死亡的怀抱?
  夏飞白把他推进飞行器里,仔细叮嘱:“不要担心,到东区后,就没有什么能越过第七军的铁闸威胁到你了。”
  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按照任务要求取血,又按照要求送燕屿离开。他和萧云蜓她们最开始一样,只以为转移燕屿是为了保护他。按照寻常思维,值得东区这么大动干戈,也只有东区自己人了。
  但是就在他要启动飞行器的时候,燕屿拽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有点颤抖。
  他说:“我不走了。”
  他的声音也有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但随着这句话说出口,最后的颤抖也消失了。
  他紧紧攥着夏飞白的手,缓慢而坚定地重复:“我不能走。”
  命运从这一刻,拐向了另一个方向。
  第045章 权力之路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伊卡洛斯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着眼前的燕屿,也有点头晕目眩了。
  在夏谌告诉他,他们久久没有等到人时,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了。当决赛的直播信号恢复之后,他看见直播中再次出现了燕屿的身影时,他就知道有什么超出了他的预计。
  ……到底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看着燕屿回到了赛场,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重新投入了战斗之中。在火山的喷发的背景下,各支队伍轮番登场,硬刀子火拼,在这种绞肉机战场之下,根本没有计谋可言,只有纯粹的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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