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些情况无一不让邵随情绪糟糕透顶。
  并且,这猫不仅检查出了外伤,还发现体内埋着数根细针,腿骨折了不说还中了毒,医生说,住院费和手术费抢救费加一起要七八千。
  而他踩到的那一脚,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邵随做人的原则就是尽到分内的责任,问心无愧足矣,绝不多管闲事,何况这破事还得花钱,他一个月工资才多少。
  医生还打了预防针:“我们不能保证救活。”
  说这话的时候,小猫本来睁大的眼睛缩了下,紧抓邵随衣袖的爪子也慢慢松开。它好像能听懂似的,竟然流露出了几分人性化的绝望。
  邵随本来可以不花这笔钱的。
  但大概是因为医生说不管埋,而他急着去上课;又或是那天淋了雨,脑子进水了,他竟然问一只猫:“你想不想活?”
  医生都愣住了。
  邵随说:“想活就叫一声。”
  本来奄奄一息的猫抬起摇摇欲坠的脑袋,像沙漠里濒死的旅人…旅猫突然看见绿洲里藏了个猫罐头,毫不犹豫地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啊!”
  不喜欢小动物的邵随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猫叫都是喵喵喵。
  第2章
  邵随认识的人当中,只有程珂养猫。
  他借此提问:“猫能听懂人话吗?”
  程珂说:“跟狗差不多,训练之后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指令,但服从性不高,我家蓝白有时候连名字都装听不懂,对我那叫一个爱答不理。”
  怕邵随更不喜欢猫,程珂又补充道:“不过千人千面,猫也一样,三花一般都比较乖巧温顺。”
  邵随哦了声。
  那可真是温顺,第一次见面就送他狂犬疫苗大礼包。
  航空箱里,三花照例缩在最里面的角落,耳朵动了动,不动声色地听着人类讨论自己。
  “小可怜儿。”程珂蹲下身,隔着航空箱门看着小三花,“原来应该很漂亮,脸开得很正,可能是流浪的时候遇到了虐猫的变态或者熊孩子。”
  邵随找物业调过监控,猫是自己从花坛里爬到路边的,那时候已经浑身是血了,保安说小动物都有灵性,可能是想淋雨死得快一点。
  被碰瓷、并被咬了一口的邵随不这么认为。
  “倒霉了点。”碰瓷儿也没能找到个善良的人,反而遇到了他。
  “流浪猫就是很难善终,周围的危险太多了……你在小区群里发了丢猫告示吗?”程珂问。
  “和物业也打了招呼,暂时还没人认领。”
  邵随住在一个人员流动比较大的小区,外来务工人员较多,群里不全是业主。
  程珂叹了口气:“我家崽醋劲大,和其它猫合不来,不然还能领养它。”
  程珂心知肚明,这么久了还没人来认领,大概率是找不到原主人了。而且伤成这样,鬼知道流浪了多久。
  她折中道:“你先养着,要是实在接受不了再联系我,我可以帮忙找领养。”
  邵随没有拒绝:“好,谢谢。”
  “不客气,同事嘛,互帮互助应该的。”程珂看了眼邵随腿边的一堆东西,“你开车了吗?”
  “没。”
  “我开车来的,送你一截?”
  邵随以住得近为由拒绝了,主要是程珂背上的猫看起来很不喜欢他,已经快气疯了,一直嘶哈。
  “那我先走了啊。”程珂结束了客套,摆摆手去了停车场。
  带猫回家确实麻烦,一个航空箱是远远不够的,猫砂盆、猫砂、猫粮都得买,考虑到猫现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逗猫棒的钱是省了。
  邵随问旁边的菜鸟驿站借了个推车,把这些东西连着航空箱一起放在推车上,推向自己住的8号楼。
  开车确实更方便一点,不过也会出现新的烦恼,要不是刚才程珂提了一嘴,邵随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辆沃尔沃在地下车库,已经大半年没开了,改天还得开弄出去做做养护和检修。
  邵随家不大,租的小两室,对于一个单身男性来说刚好够住。
  他一边换家居拖鞋,一边上网搜索“捡到流浪猫怎么安置”。
  大多数捡猫的网友家里都有原住民,而流浪猫身上可能有跳蚤、猫瘟之类的传染病,所以通常会选择放卫生间隔离一段时间。
  为了自己这个原住民的精神状态考虑,邵随也决定将猫放到卫生间。
  作为一名有洁癖的人,邵随的卫生间非常整洁,地上看不到一根头发,卫生死角都很干净清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他戴上手套,把三花猫从航空箱弄了出来。
  医生说从牙齿、骨龄来看,这只三花已经一岁多了,体重却只有四斤多,流浪的时候应该没吃饱过。
  邵随说:“你暂时住这。”
  三花瘸着腿,靠着航空箱一动不动,只用眼睛谨慎地观察周围环境,确定所处的地方是个厕所以后,眼里莫名透出一股屈辱的味道。
  邵随觉得应该是自己眼花了。
  小猫咪哪来那么多心思。
  他毫无感情地叫出猫界公用名:“咪咪?”
  猫缩成一团,脑袋搁在尾巴上,阖着眼皮,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接受这个名字。
  “在我家养伤得约法三章。”邵随表现得很不近人情,“你可以在卫生间自由活动,但不能动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听懂了就喵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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