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贺烈也抬眉望去。
  楼月西笑容清浅,在竹林里像是携带着竹叶的清香幽凉。
  “淼姐,在我们那有种说法,十八罗汉的牌不能胡,会把运气用尽。”
  有些地方确实有这种说法,谈季萌哦了一声,大家又开始了第二把。
  这一把贺烈手气非常倒霉,三家都下轿了,只有他还没打缺。
  楼月西抿了抿嘴,打出一个七万,又摸了个九万。
  “胡了。”
  他把牌一推。
  第三局更是迅猛,没过多久他又自摸了。
  谈季萌把茶杯中的水喝了个干净:“月西哥,你这运气真是绝了,我以后不能打牌的人又多了一个。”
  四人很快回房休息了。
  明月泉只有晚上去效果才好,约莫十点的时候,贺烈敲开楼月西的房门,他手上拿着一把古朴的油纸伞。
  “走了,带你上山。”贺烈撑开伞,等着楼月西出来,“没关系,明月池中灵气富裕,对人的身体很有好处。”
  “我在边上给你打伞就行。”
  约定俗成的规矩,明月池一次只能泡一个人,避免对庆乌山灵气的过度损耗。
  楼月西背着背包走了出来,两人并肩走在月光朦胧笼罩的小路上。
  明月池果然很美。
  平静的池面映照着天上的弯月,池边开满了明黄的月见草。水面白烟袅袅,显然是一池温泉。
  “贺队,你下去吧。”到了池水边,楼月西从背包里翻出来干净的毛巾递给贺烈,“你肩膀上的伤还没好。”
  月光透过油纸伞,有些许的泛黄,照在楼月西脸上却缓和了他苍白的脸色,只一双褐色的眼睛像是沾了明月池的水,看着湿漉漉的。
  “给我的?”贺烈问道。
  楼月西点头。
  明月池中只有月亮,楼月西的眼睛里只有贺烈。
  “楼月西……”贺烈感觉嗓子有些发紧,“你是不是傻子?”
  “我的肩伤不出一个月就能好,你的身体能撑多久?”
  楼月西抿着嘴,目光落在贺烈肩胛上,他伸手去摸了摸,里面还裹着药。
  “可是会痛。”
  贺烈呼吸一窒。
  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庆乌山上的人都对贺烈很好,贺烈在阴平山被发现后,所有人都在为他寻找天材地宝,吝啬的大师兄满世界的发悬赏令找药材,不着调的二师兄整夜整夜地守着他。
  但是贺烈肩胛受伤,大家都没有过于关心,推着让着叫他来泡明月池。
  因为没必要,这是皮外伤,不足一月就能好全。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已经是再轻不过了。他们每个人在修行之初,都被山里的野鬼、猛兽追着打过。这点小伤实在没必要放在心上。
  他们不在意,贺烈本人更不在意。
  但是楼月西却很担心。
  担心贺烈痛不痛,担心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动作。
  青年抬着头,眼神好乖。
  贺烈只觉得胸膛中有火在燃烧,他不知道这火意味着什么,又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平复这样热烈的悸动。
  他只放任自己的感受,伸手碰了碰楼月西的脸。
  几秒过后,身前的人并没有动静。贺烈的头脑也被习习夜风吹凉了不少。
  他有些尴尬,慢慢放开楼月西。
  拍了拍他的肩膀,补了一句:“好兄弟。”
  气氛霎时之间冷了下来。
  “楼月西,你快去吧。”贺烈抬头看了看天气,“山上气温低,你别待会儿感冒了。”
  面色苍白的青年微笑着点头道谢,缓慢地解开自己衣领上的扣子。
  因为打着伞,贺烈和他离得极近。
  楼月西皮肤又白,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下也泛着莹莹白光,贺烈一低头就能看见他瓷白的胸膛,上面附着着有些单薄却紧实的肌肉。
  还有颜色稍艳的地方。
  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恨不得一把抓住楼月西把他按到水里。
  小少爷,在荒郊野岭脱个衣服都这么慢。
  楼月西终于慢慢地进入了水中。
  他背对着贺烈。
  仿若丹青手细细描绘的漂亮桃花眼幽深无沿,像是翻滚着黑色的风暴。
  而贺烈一无所觉。
  第33章 闷鼓
  月上中天。
  明黄色的月见草开的正盛, 氤氲的水汽带着湿热的温度,又被夜风吹散。
  贺烈坐在池边的岩石上,右手斜斜撑着一把油纸伞。
  为伞下的人遮住月光。
  “楼月西?”背后半晌没有动静, 贺烈发出声音。
  没有人回答。
  贺烈回头, 就见到白的晃眼的皮肤。
  楼月西倚着池边, 半阖着眼,眼尾绯红,透出来如玉山将崩的姿态。
  他眉目舒展,呼吸略重。
  竟然睡了过去。
  “喂。”贺烈挑起眉头,蹲下身去戳他的脸。“这也能睡着?”
  楼月西被他戳得头一偏,险些摔进水里。
  失重的感觉让楼月西睁开眼,眼前就是贺烈放大的脸。
  “走了。”贺烈站起身来。
  楼月西抬头一看, 月亮已经爬到了两人的头顶。贺烈却还举着油纸伞。
  他从水里站起身, 赤着脚站到了月见草里。
  池水从他身上滚落, 嘈嘈切切, 引人遐想。
  贺烈的目光从他光洁的脚趾上移, 修长的腿,紧实的腰线,再向上就是遇到冷空气变得颤颤巍巍的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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