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见他小媳妇似的模样,贺烈便恶劣地想逗逗他。
“我就喜欢这间屋子,宽敞通透。”
“啊?”楼行鹤顿了顿,“那我明日便派人收拾收拾,今夜还得委屈你先住客房了。”
连主卧也让出去。
这么好欺负?
贺烈挑眉。
真不知道这小少爷是怎么养的。
“逗你的。”
饭菜一直在厨房温着,很快就端了上来。
“不一起吃点?”贺烈问道。
楼行鹤便拾起了筷子,半晌选了一根白灼芦笋。
贺烈是饿极了,风卷残云一般,待他吃得差不多了,却见楼行鹤还在咬那一根芦笋。
“小少爷,你该不会是属兔子的吧。”
楼行鹤脸倏地红透了。
“不对啊。”贺烈掐指算了算,“23年,属猪才是。”
楼行鹤气不过,伸手打了贺烈一下。
这一下不重,但两人都愣住了。
半晌,两人都笑了起来。
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没有分开的九年一般。
——
时间一晃而逝。
楼行鹤已二十有一。
他手里拿着一封印有火漆的信封。
这几年来他与贺烈同进同出,这大院里上上下下只道他们比亲兄弟还亲。
只可惜他身体孱弱,且晕船严重,随着他们年龄渐长,这几年随父亲出海经商一事便由贺烈代劳了。
这信正是贺烈托人带回来的。
“哥,贺烈哥哥又给你寄信了?”
门外探出一个少女的身影,少女身姿纤细修长,如同一枝刚抽出的新芽,亭亭玉立。
楼行鹤颔首。
“他快回来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少女的眼睛便亮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喜悦太过明显,她咬了咬下唇才补充道:“那爹爹也快回来了,我得告诉娘!”
她说完转身离去。
楼月西看着少女雀跃的背影,那双眼睛中闪烁着的情愫让楼行鹤情不自禁的捏紧了信纸。
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他回神,手蓦地松开,只看见米白色的纸张上皱了一角,将落笔的“挂念”二字揉的稀碎。
贺烈是跟着父亲一起回来的。
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与往日的打扮大不相同。
三月不见,楼行鹤竟感到一丝陌生。
“小少爷。”贺烈阔步走来,不太自在地拉了拉领结,解释道,“在外行商,入乡随俗。”
他张了嘴嘴还未回答,就见楼行鹊也走了过来:“贺烈哥哥,此番出行可遇见了什么趣事?”
“鹤儿,过来。”
楼行鹤回眸,就见父亲与母亲凑在一块儿,母亲含着笑冲他招了招手。
“母亲唤孩儿来何事?”
骆华荷先是笑了笑,又看了眼不远处那对年轻男女:“你与烈儿整日凑在一块儿,可知他是否有心仪的女子?”
楼行鹤眉眼一动:“母亲这是何意?”
“烈儿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品性相貌无可挑剔,又与你、与你妹妹有青梅竹马之谊。这外间世道本不太平,若是……”
“母亲。”楼行鹤打断道,“此事我无法代贺烈回答。”
骆华荷无奈的笑了笑:“你这孩子,急什么,知道你对这些事情不上心,可你都二十有一……哎,罢了罢了……”
楼行鹤离开之时,还听到母亲低柔的声音:“衡之,我瞧着烈儿这孩子是个好的,鹤儿身体不好,他也能帮衬一二……”
他知道母亲这样做是有她的考虑。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外间战火不停,母亲想为女儿寻一好归宿是人之常情。鹊儿虽小,但对贺烈确有好感……
而他身体孱弱,即使接手骆氏家业也很难常年在外奔波,若是贺烈为妹婿,也能保家业不旁落。
他明白母亲的心思。
楼行鹤心事重重,本想回到贺烈身边,但见不远处年轻男女有说有笑,他莫名心间一痛,于是调转步伐回了自己的院子。
——
“小少爷,可是身体不舒服?”
贺烈自外间走来,见楼行鹤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愣,连忙关心的问道。
楼行鹤看着头上还打了发蜡的男人,不知不觉之间,那个雨夜前来的少年竟然已经成长为这番模样了。
他抿了抿唇,思索片刻还是问道:“贺烈,你可有心仪之人?”
贺烈挑起剑眉:“吃错药了?”
他伸手探了探楼行鹤额前的温度:“怎么尽说胡话。”
楼行鹤下意识一躲,让贺烈的手僵在半空中。
贺烈皱起眉来:“你怎么了?今日回来你便不对劲,莫非是这几月你遇见了什么事?”
“没有。”
楼行鹤回答的斩钉截铁,让贺烈的眉拧得更深。
“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楼行鹤起身,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逐客令下的明显。
这是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的。
贺烈离开后,楼行鹤伸手挡住脸,颓然跌坐在座椅上。
许是今日母亲提及了婚姻,楼行鹤当夜便做了个诡谲的梦。
梦中的他是女儿身。
他被塞入了一顶扭身都困难的小花轿,耳边除了哭声,又响起唢吶和锣鼓的声音。
红色的盖头像是焊在了他的头上,他视野里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