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执夷,”凛岳的声音很轻。
  “你是常命天轮的云客,就连活性天尊最后都要给你几分薄面,你为什么还要趟到这趟浑水里来呢?”
  “大概是因为……因为我愿意,我想这样做吧……”执夷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那便……坚定着你的答案,一直走下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执夷的表情看起来更忧伤了。
  “小执夷,你听我说,你要见遍无常因果,然后执掌它。带着情感与记忆,执掌它。”
  “不要让自己变成一块冰冷的铁。”
  “我会的。”
  执夷点点头,与凛岳匆匆告别后,头也不敢回,抱着几株花向着自己客房的方向跑去。
  直到转过一道影壁,看见自己的客房就在不远处后,执夷才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他看着手里娇艳欲滴的花朵,眼中浓重难言的情绪弥漫。
  “……我会的……”
  从凛岳那里用逃一般的速度离开,一路没有停下来,一直跑到客房门口的执夷喃喃道。
  我会的,毕竟这是你每一次都要苦口婆心对我的嘱托啊。
  我一定会完成的。
  另一边,杨少言正有些不岔地踢着路上的石子,今晚情绪复杂的人有很多,他只是其中之一。
  他想起今天下午与执夷三人一起出去时,遇到了一个偷偷说凛岳将军坏话的人,执夷当时就站了起来怒吼,大致意思就是“什么?你讨厌将军?再见了,没品的东西!”于是把人打了一顿后远远扔开。
  杨少言本来还不知道凛岳身上发生的一切,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玉门突然变得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凛岳厨,一种是没品的东西”了,就被科普了一场震撼人心的真相。
  佚名前辈就是声名狼藉的玉门将军,麒麟的祝福者。
  这怎么可能呢?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存在……
  杨少言不可置信,但看着周围一言难尽神情复杂的执夷三人与同样激愤的群众们,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真相。
  那位玉门将军的风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逆转了。
  “少言小兄弟,你好呀?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杨少言心情复杂地看着大半夜不睡觉出现在花园小路里的凛岳,后者浑然不觉自己就是使面前太虚观首徒心情复杂的罪魁祸首,还在自顾自地说话。
  “莫非是出来欣赏月色的?”
  杨少言有些阴阳怪气道:“将军自然与我们不一样,夜游也可以说成是欣赏月亮,也是,将军自是玉门的太阳,光芒万丈,普照大地,一直待在白天,看见月亮感到稀奇也是正常的。”
  “别这样说呀,我可不是什么太阳,我也做不成太阳。”
  凛岳知道杨少言是什么性格,懒得去回怼他那些夹枪带刺的话,只是故意微微低首,额发散下,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我只是一堆夜色中的篝火,能够为过路的旅人在寒夜中增添几分暖意,已经足够了。
  他伸出手,去挽那无边的流风,最终却只能无奈地看着它们,从指尖穿过。
  也是,他可不是太阳……
  杨少言不自觉地被说服了,心想到。
  太阳太远了,带着高高在上的神性,他更像是寒夜里的篝火,总是在人们需要的时候近在咫尺,永远是人最温情最及时的希望。
  第85章 在门之中
  杨少言因为心情复杂陷入了沉默,凛岳正在思考杨少言背后的太虚观观主究竟是什么立场,也没有立马开口,整个场景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正当杨少言忍不住想要告辞的时候,凛岳突然开口:
  “我记得事务府这旁边有个放着棋盘的假亭子,首徒有没有心情手谈一局?”
  杨少言想要离开的步伐顿了顿,他想起师父的嘱托,眉头一皱,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夜深人静,但事务府依旧灯火通明,就连假山旁的观景亭都不例外。
  玉门昼夜温差大,夜晚的风并不温暖,但观景亭中流动山水的屏风正为亭子周围提供提供着充足的热量,杨少言薄薄的道袍瞬间变得适宜起来。
  “请。”
  凛岳挑了挑眉,杨少言倒也没嚣张到让堂堂镇关将军为自己拉开椅子,布置棋盘的程度,镇关将军平易近人是镇关将军温和,但有些必要的礼节他身为太虚观首徒还是要做的,杨少言先一步布置好了棋盘。
  凛岳叹了口气,在杨少言之前,径自拿起白子,让太虚观的首徒感到有些疑惑。
  黑子先走为敬,一般地位更高的人下棋时都会自觉使用黑子,这是未央城那帮穷酸儒生制造的暗中规则之一,别称人情世故。
  但凛岳没有半分要解释的意思,这位新任玉门将军明显没有未央城那帮家伙的墨守陈规,于是杨少言也不要再多说什么,只好拿起黑子开始。
  中宫定子。
  事务府绿化面积里的石榴花树摇曳着,在夜晚的风里发出沙沙的轻音,仿佛谁家玉笛的喑哑飞声。
  时光不紧不慢地流逝着,好在杨少言暂时也因为各种事物的堆积睡不着觉,太虚观观主派他来追踪尤加,他却好像从尤加身上得到了某种可怕的真相。
  杨少言甚至怀疑,师父派他来寻找尤加,就是存了将这一真相告诉他的心思。
  因为那是绝对无法在未央城流传开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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