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萧然想起来了。
  湘夫人的真言力量，是激发。
  激发，强化他人的真言，是典型的辅助型力量。
  可放在萧然身上，却变成了犹如神来之助的，必不可缺的关键钥匙。
  她可以唤醒萧然的部分世界意识权柄。
  金色的光在白色污浊丝线中绽放，女仆平淡如水的高傲表情有一瞬间崩裂，她看着撕开全部束缚，即使是自己的攻击也能挡下的那把绣春刀，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整个悬海都被你和真龙命帝规划好了……就连一个小小祭祀死于午门之乱这种事，也是为了在现在激发萧然的世界意识权柄……还真是环环相扣啊……”
  女仆眯起眼睛。
  湘夫人也的确壮烈，居然为了这种计划自愿牺牲，凝聚为一朵小小的玉兰花真言符文。
  但是那又如何呢？
  在绝对的力量之下，这些小小的布局又有什么用？
  她伸出右手，数不清的黑色丝线猛地射出，带着五彩斑斓的星空黑色。
  女仆现在已经完全异化成了祂的躯体，以女仆为中心，磅礴的污染正在疯狂向外延伸，吞噬着雪原。
  “……还真是低警惕性啊。”
  一个清甜可人的声音响起，无数深蓝色，仿佛蕴含着星光般的蝴蝶纷飞，将那些冲向萧然的丝线尽数吞噬。
  银色卷发被真言力量对波产生的冲击风吹的向后飞扬，西洲的精致裙摆也在空中扬起意想不到的弧度。
  蝴蝶魔女按住自己的魔女帽子，手中权杖挽花，指向呆愣在战场中的女仆。
  “连有新的对手加入都没有注意到，这就是活性天尊分身的水平？”
  赛雷内拉耸了耸肩膀，吹了声口哨。
  “赛蕾内拉？！”
  萧然惊喜地喊道。
  “……你……”
  女仆微微眯起眼睛，祂认得这个蝴蝶魔女，是执夷和萧然的朋友之一，但是……
  但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被太傅动摇人性锚点，按理说早就应该……”
  赛蕾内拉摇了摇头：“你说错啦，活性天尊阁下，我早就已经变成失去人性锚点的魔女了。”
  “太傅那疯子区区几句话根本无法动摇我的人性锚点，因为你们不可能想到我的人性锚点是什么。”
  赛雷内拉站在雾凇高出，高傲地俯视着女仆，看起来她也已经恢复了自己在上一个时间线的记忆。
  她的确知道自己并不是人类。
  没有人类会在一开始的一片黑暗的混沌中诞生，也没有人类会和魍魉怪物产生同感，与细菌心心相印。
  其实她知道，也许西洲那些长老会的家伙对她的污蔑或许不是污蔑……而是某种程度上的事实。
  赛蕾内拉记得，那是一个非常非常机缘巧合的意外。
  那时候她与养母陛下一起迎接一次小型魍魉疫潮，却在使用真言力量的时候暴露了什么。
  她没有人性锚点，却依旧可以使用真言力量。
  “她是个怪物！女王陛下！你不能庇护一个怪物！”
  “她是魍魉怪物！是细菌，是活性天尊的后手！”“这家伙没有人性锚点——怎么可能，没有人性锚点还能使用真言力量，还能维持清醒的意识？！”
  高高在上的荆冠女王对此不置可否，而向来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赛蕾内拉第一次感受到了鲜明的愤怒。
  我不会这么轻易地因为这种污蔑就动摇，真言力量的本质如此玄妙，怎么可能没有例外？就算她真的没有人性锚点，也……
  赛蕾内拉陷入了恍惚。
  极端的情绪冲击之下，她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因此产生了某种异变。
  黑色，黑色的，蠕动的黑色在悬浮之海的底部贪婪地蔓延，燃火的麒麟与真龙一起在巨大的兽身上分割下了碎片。
  那是活性天尊受的最严重的一次伤，有某一部分被他剥离。
  她似乎……的确……不是人类。
  她是……来自宇宙的细菌的一部分。
  她在荆冠女王的面前暴露了自己扭曲的形态，但荆冠女王只是无悲无喜地感慨一声，随后用梦的权能折叠了她的记忆。
  “小蝴蝶……那只是一场很简单，很简单的梦，不要在意……”
  于是赛蕾内拉忘记了她的身份，成为西洲的通缉犯，一步步走上了被刻意引导的路，跨越万水千山，来到了东洲。
  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赛雷内拉确实一开始因为太傅的话感到动摇过，她无法想象自己的真实本质究竟是什么，可又没有记忆可以去确认这一切，为此她甚至不敢去面对执夷和萧然这两个人一路走来的朋友。
  好在关键时刻，自称来自西洲的西洲使者尤加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将上一次时间线的记忆交还给了她。
  原来如此……
  赛雷内拉感觉一切都在颠倒。
  可是……可是某些东西终究是没有改变的。
  她想起自己被污蔑为魍魉怪物的经历，想起将自己温柔地从战场上救下的荆冠女王，想起荆冠女王那明明由拟态电子芯片发出，却比许多来自人类咽喉都要温柔的声音。
  “她现在的确不该再留在这里了。”
  “但是长老们，我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她的本质而让她离开这里的。”
  荆冠女王机械般的声音似乎带上了部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