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于是整个世界都变得潮湿,湿气里是太宰朦胧的眼神:“真不记得了?”
  “完全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不记得。
  上一段婚姻是各自的利益考虑,双方各怀鬼胎,没有真情实感,但胜在新鲜,年轻的身体有着超过意识可控范围的喜欢。好起来的时候,也会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太宰眼角勾着一抹微红,他仰头朝我抬了抬下巴:“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他的衣服在不知不觉中散开了,只剩下一层细腻如白雪的绷带。
  而绷带下的光景,却从不肯示人,哪怕是在新婚之夜面对自己合法的妻子。
  不仅如此,太宰有着相当多古怪的癖好。
  比如他在接吻时不会闭上眼睛,比如在最关键的时候,他依然能停下来,然后盯着最难看也最难堪的连接处,一言不发。
  那双鸢色的眼睛,在我记忆里永远都是睁着的。
  他那时候就热衷自杀,我还因此开玩笑说他即使死亡也注定死不瞑目。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艰难地喘息道,“……最基本的尊重,别变成奇怪的关系。”
  “哦,奇怪的关系?”太宰假装不懂,“那是指什么?”
  拳头被他握住,手指被一根根掰开。
  好不容易攒起来一点对抗的勇气,就这样又消失了。
  原来人间失格不止是异能力,更是刻进他dna里的东西。
  “樱溪酱,你自己看嘛,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我,收拾你。”
  卧槽,不能看,眼睛要瞎了!
  “而你,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他在我的耳边低声吐字,“都,欠,收,拾。”
  “!!!”
  没有人能说清太宰家的客厅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大一面镜子。
  他奇怪的癖好又增加了?
  不,那不是镜子。
  那是玻璃窗的反光,在黑夜里像镜子一样,清楚地映照出不可告人的勾当。
  “太宰,我想过的,我有想过和你好好生活的!”
  我突然的抗拒让太宰微微一愣。
  继而却是更加严苛的接近审讯的质问。
  “和我好好生活,就是连续半年睡在杀人侦探的房间里?”
  下巴被捏住,头被转向一边,视线里是窗户上纠缠的人影。
  “那是在讨论工作!”
  “每天给中也写邮件,在他面前喝到不省人事也是在讨论工作?”
  “……喝醉就一次。”我挣扎起来,“而且中也是我的朋友,和朋友聚餐喝个酒很正常吧。”
  再正常不过了。
  中也是君子,君子绝不会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嘘。”太宰的微笑变得苍白起来,声音也变得很轻,“我看到了。”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停留在靠近眉心的地方。
  “我看到蛞蝓,亲过这里。”他说。
  “……”短暂的震惊后,我怒骂道,“不要为了诋毁我而拉上中也!”
  算了,他也不是第一天诋毁中也了。
  毁人清誉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
  “死太宰,你还不如造谣我和森鸥外有一腿!”
  “那个时候,我思考过要不要毒死中也和樱溪酱,或者让他失控掐死你。”
  “喂!”
  ……两人鸡同鸭讲,各说各的。
  “后来觉得不能成全你们,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殉情。”
  太宰笑了起来,他说殉情的时候,咬了重音,这是一种占有欲的延伸,它甚至超越了生死。
  “我想过和你好好的生活,在从菲律宾回来的时候。”
  “我那时不欠债,还剩一点钱,就买了你喜欢的螃蟹和红酒,打算向你道歉,和你好好生活,再一起努力赚钱。但你——”
  无论如何,我都忘不了那一天,那一瞬间。
  我兴高采烈地哼着歌,踏上阔别两年之久的土地,却看到自己的前夫,当时还是丈夫,在邀请陌生的女人殉情。
  “……我确定我们结束了。”
  结束了,一段仓促随便,像个笑话的婚姻。
  我曾以为会像电影里那样撕得不可开交,声势浩大,再轰轰烈烈的结束,没想到结局是那么轻描淡写。
  如果没有那栋小房子,我和太宰连法庭都不用上。
  “这样啊。”
  太宰没为自己辩解,也没为自己当年的轻浮道歉,他的脸上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只是说,这样啊。
  下一秒,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他的绷带覆住了我的眼睛。
  “睡一会儿吧,樱溪酱。”太宰温柔地叹息,“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
  我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像五岁时的津岛修治那样抱着我。
  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我慢慢阖上了眼皮。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在警察学校上课,去医院里看伏黑姐弟,又去侦探社胡搅蛮缠了一番,在大雨里疯跑,跟太宰回家和吵架……
  我很快沉沉睡去,并梦到了以前的事。
  冬天过去的第一个春天里,修治问我,以后想做什么?
  我说我要找到我的家人。
  他说找不到怎么办?
  我说那就一直找。
  最后他说了什么,我们大吵一架,还差点分道扬镳。
  他说你别找了,我当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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