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食头鬼临死前终于明白什么叫死得痛苦。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在万虫蚀骨的疼痛中死去。
这一只处理完了,还有下一只。时透的刀并未收回,毫不留情地挥刀欲斩。
只是日轮刀落下的那一刻,粼粼微光升起,日出的第一抹光佛照在了无人的村庄,停留在了最近的空地上,时透望了眼冉冉升起的日出。
再低头时,女孩已经从鬼那里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她的身体仍然鬼化,但那双清明哀恸的眼,是人类的。
时透无一郎的手顿了顿,是人还是鬼,他歪着头思索。
只是还没有想出答案,就被优夏从地上抓扬起的土迷了眼。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优夏奋力逃窜,她的脑袋已经被时透斩掉了大半,日轮刀还卡在脖子处,死亡的阴影挥之不去。
优夏不敢停下,鬼血叫嚣着对活着的渴望,她拼了命地往远离时透无一郎的方向跑去,竟慌不择路地投入了光所在的地方。
时透用衣袖掩面,擦了擦眼睛,越擦越脏,只能作罢。他听着远处撕心裂肺的喊叫,慢慢走到太阳下,捡起了日轮刀。
阳光下是那么温暖,邪恶驱散,永无恶鬼。
···
产屋敷听完时透无一郎的叙述,知道时透并没有真的杀人,优夏已经成为了鬼,但脸上忧色不减,反而更加凝重。
这个孩子失忆的时间愈久,性子愈发冷漠了,他习惯将所有人拒之门外,哪怕是自己,都只能徘徊于门外。
这般的险境,都能被轻描淡写。那晚稍微行差一步,今日就只能见到这个孩子的墓碑,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产屋敷凝声道:“无一郎,你做得很好。但我亦希望你能珍惜自己,不要再以身涉险。”
“你自己的性命也很重要。你先是自己,再是柱。”主公温柔的声音掷地有声。
时透涣散的眼神聚焦了一瞬,流露出困惑不解,他活着的目的不就是灭鬼吗,有什么重要的。但看到主公温柔的眼神后,时透移开了目光。
不需要答案了,主公的目光像极了梦中的故人,他无力反驳,更无法拒绝。主公说他重要,那就重要。
时透无一郎垂下脑袋,轻声说道:“是,主公。”
产屋敷望着时透孱弱单薄的身躯,轻叹了口气:“是我无能,才让你这么小就去战斗。”
时透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主公,绿眸干净清透,而后生涩开口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主公神色凝重,眉眼处笼罩着阴霾,透出令人生畏的严峻之色,他沉默了片刻喃道:“好好活着,无一郎。”
这个百年难出其一的天才,本应长命百岁,平稳度过此生,而不是独自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产屋敷在先知的浮光掠影中,瞥见过这个孩子的命运,那也成为了他的心结,无论如何,他都决心要尽力改变时透的命运走向,不让他走入死亡的良夜。
离开之前,主公还给时透无一郎下了个禁令,回院子里养伤,没养好不准出总部的门。
时透本想拒绝,这次伤得只是比平日重一点罢了,没有那么严重,他现在就能出去执行任务。但最后在主公的正色注视下,时透无一郎不得不妥协,主公的命令不得违抗,只好老实地回去养伤了。
银杏树下,风微微吹起时透绸缎般的黑发,绿色的发尾染上暮色,银子停在了时透的肩上,歪着脑袋蹭了蹭少年的脸颊,乖巧学着主公夸赞道:“你做得很好,无一郎。”
时透食指轻轻点了点鎹鸦的脑袋,没有说话,对这样的夸赞早已习以为常。
这只鎹鸦除了话有点多,其余都好。
银子得到了时透的响应,开始像往常一样滔滔不绝,跟无一郎分享起最近鬼杀队的八卦。比如风柱又杀了几只鬼,恋柱又比赢了几场吃樱饼大赛,还有水柱又做了什么被讨厌的事。
时透有些漫不经心,但没有打断,默默听着。
银子又说起了鬼杀队试炼,这次有好几十个新人报名参加,大部分都是家人离世的孤儿。听说那个伊织也报了名,现在已经在跟着退休的柱训练了。
“伊织?”时透偏头望着肩上的鎹鸦,似乎是对这个名字感兴趣。
银子见无一郎主动询问,鸦飞翅舞,声音都拔高了些,亮声说道:“对呀对呀,就是你捡到的那个女孩,后面还跟着无一郎你去了无人村,无一郎走后,主公派人把她接走了。”
时透思忖了片刻,猫眼般的绿眸又开始飘浮,淡淡道:“哦,真是奇怪的名字。”
银子呆若木鸡,在风中有一些凌乱。原来无一郎早就不记得了这号人了,不是对这个人有兴趣,只是觉得人家名字难听。
真不愧是霞柱,银子感叹。
第9章 渔村
隆冬,大雪。
时透无一郎从船上甲板下来,雪落在纤长的睫羽上,润泽了陷于沉闷雾气中的眼眸,疏离剔透,微光初现,他向远处眺望。
暗沉的海面,灰中夹杂着些许深蓝,烈风呼啸,暴雪肆虐,举目望去,零星的渔船在里边漂泊,像灰蓝麻布上的点点碎屑,世界一片静谧。
时透淡漠地收回视线,往渔村里走去。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宽大的鬼杀队衣袍变得沉重负累,他浑然不觉,步伐笃行坚毅。
这次来的渔村名叫鲛渔湾,自从一年前发了瘟疫之后,这里就来了恶鬼。在走投无路之下,渔村村长写信向主公产屋敷耀哉求援,请求鬼杀队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