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对，得让他意识到这是梦。”成功被转移话题的日暮秋叶点点头，神情认真，“必须赶在她们迷失之前找到人，如果混淆梦和现实的边界，就再也出不去了。”
  “我不太清楚这里到底套了几个人的梦，但是这一场，主人应该是他。”
  日暮秋叶说着，看向正安静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的小林静一。
  那双棕色的瞳孔里清晰倒映出两人的身影，刚刚日暮秋叶能够伤害到梦里的人也是因为他的举动被男孩看见的缘故。
  “你们不是镇子里的人。”小林静一肯定说道，“不然就不会帮我。”
  “静一！”
  远处传来女人高声呼喊的声音。
  小林静一看了两人一眼，犹豫片刻，低声说道，“刚才的事情谢谢，大哥哥，你们最好快点离开。”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朝着楼梯下正四处寻找自己的母亲跑去。
  对比起现实里衣衫褴褛，发丝凌乱的模样，梦中的女人穿戴整洁，披散的长发挽在脑后，唯独没变的，是那双眼睛。
  日暮秋叶感觉到奇怪，“这个眼神……”
  她拿起帕子轻轻把男孩脸上的灰尘擦去，眼中带着愧疚，直到面前的男孩说了些什么，那份愧疚才褪去，眉眼舒展。
  她抬头看向站在上方的两名少年，落在他们陌生的面孔上，有一瞬的惊讶，随后转为警惕去。
  男孩拉住她的衣袖晃晃，踮脚附到耳边嘟囔几句话，这才让这份警惕褪去，朝着两人微微鞠躬，随后带着她的孩子缓缓走远。
  “我觉得当年镇上的事情，小林静一不是没察觉。”日暮秋叶目送男孩离去，看着夕阳下有说有笑的母子二人，心情变得沉重。
  这孩子对善恶很敏锐，能够发现他们不是镇上的人，那就说明这里每个人的面孔都清楚记得。
  而且从刚才的举动来看，小林静一很在乎自己的母亲。
  那么为什么会跟着所谓的神明离开？
  日暮秋叶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小林静一当初已经到了不得不这么做的地步。
  夏油杰：“这里可能不单是一个人的梦。”
  从刚才起的一系列反应足以证明他的母亲同样能够看见他们。
  日暮秋叶认同点头，“对，她第一时间就发现我们了。”
  如果没有其他因素的干扰，两个人的梦是不太可能相通的。
  孩子不见之后，小林母亲不管行为举止都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的。
  镇民既然断定怪谈需要恐惧作为养分，那么当初就必定尝试过将人推进去。
  “除了她之外，没有第二个能够证实怪谈需要恐惧的。”日暮秋叶喃喃道，“万一怪谈需要的仅仅只是负面情绪呢？”
  就像当初那个社团，互相伤害，彼此不信任，还有这里，那个献祭一个人就能平息怪谈的规则。
  这些需要的都不单单只是恐惧。
  因为之前日记本上的内容，还有吉田正一反复被惊吓的遭遇让日暮秋叶有点先入主为观了。
  这是一个误区。
  小林母亲并不是因为疯掉才逃过的一劫，小林静一应该和那位“神明”做了交易。
  所以明知道是梦，但是不愿意清醒，因为这里是他和母亲唯一能够见面的机会。
  日暮秋叶叹了口气，“有点难办。”
  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利用的梦，偏偏这个暗中捣鬼的把这两人的梦放在第一层，明显就是冲着这两位的执念。
  想要叫醒一个明知道做梦却不愿清醒的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日暮秋叶选择走捷近。
  黑色在眼底蔓延，侵蚀眼白部分，鎏金色光圈汇集在中心，华丽的耳羽舒展开，血色一点点从脸上褪去，那条垂在耳边的琥珀耳坠随着动作摇晃。
  指尖自面前划过，一道漆黑裂缝出现。
  日暮秋叶抓住夏油杰的手腕，语气急促说道，“快快，要撑不住了！”
  耳边疯狂响起理智燃烧发出的滴滴声，炸的他脑子生疼。
  等到两人穿过裂缝，原本明亮的天色瞬间暗下来，他们出现在一栋大宅院前。
  夏油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踉跄着差点栽倒的少年。
  对上那双还未褪去的漆黑瞳孔，脑子嗡的一声，紧接着，耳边传来玻璃破碎一般清脆的响声。
  这双眼睛，他曾经看见过。
  幼时记忆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那场怪诞离奇的遭遇，端坐在华丽鸟笼里衣着精致的人偶。
  那是日暮秋叶。
  心脏好像不听使唤一样开始剧烈跳动。
  人生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情绪的少年有点不知所措，隐秘杂乱的感情自心底蔓延，无法理清。
  其实有一点，大概连日暮秋叶自己都没发现，夏油杰却很清楚的知道。
  咒灵看向周围一切时，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就像围观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电影一样。
  好似在等待这场电影落幕，然后想办法从这里抽身离去。
  日暮秋叶这会儿已经有点不太清醒了。
  理智燃烧太快，平日里压制下去的本能开始蠢蠢欲动。
  眼中的光明明灭灭，尤其是察觉身边人情绪的时候到了最高点。
  饥饿感不断涌现，开始渴望更多。
  夏油杰回过神，就撞入这样一双眼睛里。
  少年的手不知何时握住他的手，开始缓缓收紧，尖锐的指甲在手背划过传来刺痛感，那双野兽一样的瞳孔兴奋的盯着自己，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