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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在竺文清逐渐凌乱急促的呼吸声中,余眠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说了一句,“我也希望能有个人,在我死後会为了我好好活着。”
  ……
  竺文清最终是睡下了。
  余眠也不多打扰他,他不吃不喝就不吃不喝,总有撑不住的时候。
  ……
  次日。
  余眠一睁眼就略微有些头疼地起了床,昨夜梦了些不太好的,以至于睡着的时候一直盗汗。
  他抓了衣架上的毛巾,打算去冲一下,目光随意往床里一望,本以为会看到饿晕过去外加眼下乌青的人。
  结果,他硬生生和空荡荡的大床静峙了良久。
  余眠:“……”
  就是,人呢。
  ……
  余眠不知道人跑哪了,审判者当然知道。
  “在一个桥洞。”
  几乎不用说具体位置,余眠就知道了是哪。
  他顾不上冲澡,随便洗了把脸就下了楼。
  有认识的邻居见他跑得急,远远地喊,“唉!是什么事啊!”
  热风里传来余眠的声音,“孩子丢了!”
  ……
  上次那个桥洞,路程还有点绕,但余眠记性好,随便什么东西从脑子里抽两下就抽出来了。
  他从逐渐升温的日影下穿过,跑过一条又一条深长的弄堂,鼻尖闻到了热闹的早餐店里传出的香味。
  路边有杂货铺,随意停摆的自行车,小孩子熙熙攘攘的从腿边跑过,视线上方是一团团从头顶交错又落到身後的电线。
  这一刻,他好像看到一个丢了魂儿似的少年,不知冷热地从这条熟悉至极的路走过去,像他一样和这些世俗的画面擦肩而过。
  他停在了终点,看见了早已到达的少年。
  ……
  桥洞下确实凉快,不止是孩子们常待,有时在附近干体力活的工人也会在这歇脚。
  但其实歇脚也只是体面词罢了,这种天气付出劳动力的工作都是有可能要人命的,余眠不止一次听到过竺福江给竺文清打电话,虚弱干哑的声音说暂时不回去了。
  每个暂时不回去的时间,或许是午後,或许是凌晨,就这么把自行车推到路边,垫点废品或者什么也不垫的缩在桥洞底下,躲着热风睡一觉。
  这时竺文清就会带着水和吃的去陪着他老爸。
  余眠从来没见过那个画面,所以当他看到竺文清把背包里的水和吃的分给桥洞底下一些或躺或靠的工人之後,他出神了很久。
  竺文清自己还是那副‘撑不住就会倒但是还没倒’的状态,可他却坚定地做完了这一切,和那些有的认识有的不太熟的底层农民工慢慢说着什么。
  余眠全程没有动,就站在离那片桥洞庇佑的阴影一两米远的地方,插着兜,任头顶的烈阳越挪越烧。
  他这行为其实是不必要的,毕竟这里的一切都只是虚假又冰冷的系统数据。
  在不知道哪一天,也忘了是哪个任务,他抽出闲聊的心思和审判者套话的时候,还真就随口问过一句。
  “这里的人和事,是真实的么?”
  或许是他这个问题过于不动脑子了吧,当时就连还待在身边的两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他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匪夷所思,因为在他们眼里,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什么真什么假。
  而审判者给他的答案令人不上不下,“为了增加体验性,很多剧情的数据都是从现实生活中汲取过来的,一些人一些事,都是已经发生过的。”
  余眠当时忘了自己的回答,但有些认知时不时就会冒出来――
  既定的结局会反复重演,每一步都是早就有了後果的选择。
  ……
  竺文清发现余眠的时候,是被人用手掌里唯一稍微干净点的手指戳了下,然後那个人‘哎哎哎’地给他指了指外面。
  他向身後望去,第一眼没看到有人,因为阳光太盛,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是刺眼的,仿佛给外面的河坝杂草都添了十层最大曝光的滤镜。
  他所敬重的余老师就站在过盛的白光里,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融入了周围,第一眼看起来活像那里就站了个黑色裤子。
  竺文清大惊失色,背上包和工人们匆忙道别,然後跑了出来。
  他来到余眠身边,用手有些聊胜于无地遮了下太阳。
  “老师!您怎么站在这啊。”
  余眠抬眼看他,歪着头笑了下,“我家小孩丢了,我出来找找。”
  竺文清忍不住湿了眼眶。
  ……
  竺文清恢复得比余眠想象的要快得多。
  他每天还是住在606的房子里。
  余眠一开始不放心,拉着他多配了把钥匙,包括自己家的也是,两人把两把钥匙各自串在自己的钥匙串上,好像每一次回家想开哪个门就开哪个门。
  日子离开学近了,竺文清往607跑的频率就高了。
  只不过他每次都会提着608的梅婶给的甜玉米,或者是用冰箱镇过的竹筒粽。
  每天离开时,还会给货架上的三盆花浇浇水。
  只不过有一次,他手里抱着的书本太多,弯腰舀水的时候滑下去几本,他胡乱想用全身夹住,还是有一本掉进了货架底下的纸箱子里。
  他总以为这些是废品箱子,也没在意,就直接扒拉开看。
  结果就看见一堆针头和带着血迹的软管,底下还堆叠着一些原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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