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老头是某个混混的大长辈,谁推的人?还不就是那几个混混家属干的!”
  “阿芳一尸两命,医生一夜白头,眼睛哭得半瞎,整个人老了二十岁不止,他可是比我年轻。”
  叶作尘和柳玉惊呆了,医生看上去五十不止。
  “你们没看出来吧?他今年35岁。”女护士这时眼里浮现几丝笑意,人也有活力,少了几分死气沉沉。
  “先别着急,那姑娘的事快讲到了,先讲完医生的。”女护士不紧不慢叙述着。
  “医生满头白发,托着阿芳的遗像去女孩村子里祭拜,从家家户户门口经过,专门停在那几个混混家前面,惹急了还挨揍,他右腿就是这么搞瘸的,女孩村子里的人觉得他晦气,也怕他报复,不敢来诊所看病。”
  “诊所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来来回回就几个常客,他们没钱去县里看病,在诊所打点滴应付日子。”
  语毕,女护士掏出一个碎了屏幕的手机,开机启动费了一番功夫,她手指迟钝地点击,似乎对手机操作颇生疏。
  良久,把手机推到叶作尘三人面前,隔着裂缝,叶作尘看到一个穿着病服躺在床上的年轻女孩,眼神无光,浓浓的疲惫感。
  “我只有一张她的照片。她出院之后知道医生两口子的事,特意来诊所感谢医生,他们具体见过几次,我没数过。”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一年前,她和医生讲了几句话,在樟树底下叩了三个头。”
  女护士又恢复成颓废的样子,她补了一句:“人啊,一辈子离不开亲人的。”
  她背身走远,叶作尘在她身上看到一种天地苍凉的孤寂落寞。
  不知不觉,柳探池成了调查小组的军师,叶作尘和柳玉齐齐看向他。
  “一个字‘等’。”柳探池神神秘秘地提建议。
  三人走出诊所,藏在小巷里,观察对面的诊所门口。
  喂了两个小时蚊子,诊所门口终于有动静,医生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婆婆送出门。
  悄悄跟在老婆婆后面,见她离诊所远了才现身,借口做好事送她回家,叶作尘和柳玉帮忙扶住她,柳探池替她拎着东西,后半段三个热情大小伙接力背她到家,一路上旁敲侧击打听出部分事情。
  谢绝老婆婆的邀饭,三人风风火火撤退。
  梳理通顺,阿芳与医生是夫妻,但阿芳当时没有怀孕,替女孩求救的是女护士和阿芳两个人,怀孕的女护士跟去医院照顾女孩,阿芳跑去村里澄清流言。
  两个勇敢的女人,换来另一个女孩的新生。
  阿芳被人一推,滚下山道,芳华永逝,再也没有给医生送饭的机会。
  女护士遭人报复没了孩子,她的丈夫和她离婚,家人和她断绝关系。
  这大扎山会吃人,专挑心眼好的。
  ……
  夜里,三人就近在镇上的宾馆歇息,幸好一夜平安。
  隔日天微亮,叶作尘和柳玉哥俩早起退房,明面上是旅游采风的小队伍,暗地里去女孩的村里走访调查。
  山道是必经之路,夹在两座青山中间,远看像被大自然垂直割了一刀,在山底下仰视,山道似乎望不到尽头。
  圆滚滚的小石头繁杂无序地镶嵌在一起,无数长着青苔的小石头铺就成山道,不像楼道里那种水泥糊出的平坦阶梯,而是小石头铺一段路,埋两块长条状的石头做隔断。外来的人踩在山道上,一步一小滑,三步一大滑,上山尚且滑溜溜的,下山怕是脚踩风火轮了。
  叶作尘穿的登山运动鞋,慢慢放稳步伐还能照常走路,柳玉穿着板鞋寸步难行,他不忸怩,双手双脚齐上阵,动作滑稽。论敏捷要属柳探池,简直如履平地。
  “小玉,你堂哥受过什么特殊训练吗?”叶作尘十分不解。
  “他啊,”柳玉挠挠后脑勺,“没受过啥训练。”
  “我记起来了,他大学时为了调查养鸡场有毒饲料的新闻,那养鸡场在荒无人烟的山上,他独身进山躲了一个月,估计走山路习惯了。”
  叶作尘感慨叹柳记者真乃神人也。
  歇歇停停,耗费两个半小时叶作尘三人抵达山道终点,即村子路口——大扎山二村。
  村口一棵巨大的槐树拔地而起,大抵一个成年人张开手臂还围不住它,槐树下没有村民。
  放眼望去,高高低低的屋子错乱排列着,村里的屋子大多是木质结构,主路也不宽敞,估摸着只能过一辆车,村里四通八达的路依旧是小石头铺的。
  安全起见选择一起进入村子,柳探池不愧是专业记者,除了写文功底厉害,拍摄技术也极为出色。
  他脖子上挂着相机,行至一处新地点便举起相机拍摄,动作专业。
  三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村子里,很快引起村民注意。
  一路上断断续续有人打探消息,柳探池回答得滴水不漏,他跟人唠嗑打成一片,从他们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
  村子一年间搬走十几户人家,越来越多年轻人外出打工,村子太偏僻,通向外界只有两条路,一条绕远路需开车半天,一条路途近但山道陡峭,离开的人都不想回来受罪。
  “咦?”柳玉被一间屋子惊住,柱子绑着红线,木门、窗户、墙壁贴满大小不一的黄纸,有的崭新,有的褪色,有的用朱砂写着字,更诡异的是屋檐下挂着一串铃铛。
  柳玉与叶作尘对视,这间屋子肯定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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