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很久之前,钟时雾的母亲所在的医院发生了医闹,身为医生的母亲留下血书自杀自证清白。
鹿家是艺术之家,总要无偿做些善事,一方面为了行善积德,另一方面也为了维持淡薄名誉的好名声。
鹿随帮助钟时雾打官司,将她身上的污名洗白,而后钟时雾便开了家私人医院,做着心理医生的工作。
钟时雾第一次见到鹿吟,看她颠沛流离的状况,愧疚难安,“抱歉,我来得太晚了。”
除此之外,钟时雾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她拦下三番两次想要自杀的鹿吟,发现她内心的压力早已经将她逼得毫无人样。
那个时候的鹿吟彻底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母亲死了,心爱的妹妹被她推远。
把自己的珍爱刻在画上,然后陪着自己一起去死,对她来说应该也算是一种美好的解脱。
钟时雾夺走她的画,强迫她苟活,一点一点让她把希望寄托在画上。
画画被鹿吟重新捡回来,妹妹也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她身边。
好像一瞬间,她心里珍重的所有东西都回来了一样。
但她们始终都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勉强存活的假象。
副驾驶的林浅浅打了个喷嚏,鹿吟下意识打开了暖气。
“姐,现在是秋天。”林浅浅提醒她一句。
“把衣服穿好吧,现在的天气很容易感冒。”鹿吟收回了手,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心不在焉。
下了车之后,林浅浅又去拉鹿吟的手,发现她的手依旧冰凉,她便双手握住她的,给她取暖。
鹿吟任由她拉着,盯着电梯的显示灯。
“你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说话?”林浅浅捧起她的手哈气,“手也好凉,暖都暖不热。”
鹿吟没应,反握她的手,跟她一起进了电梯。
这个点,电梯里已经没人了,林浅浅也没藏着掖着,整个人都抱着她。
鹿吟不说话这种状况,她从来都不会当成那是在生气,她只会把这种行为当成一种默认,默认她什么都可以做。
哪怕鹿吟下一秒真的会对她发脾气。
回到家门口,林浅浅看着鹿吟开门,又看着她在玄关处换鞋,再熟练地倒了杯温水……
这次是冰水,因为里面加了冰块。
“你就不能跟我坦诚相待吗?”林浅浅想要跟她对话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现在的她总是会去揣测鹿吟的内心很多次,“你在想明天的早课,还是什么?”
林浅浅走到她身边,就着她的杯沿喝了口水,嘴里含了个冰块,冰得她皱了下脸。
“现在的天气喝冰水很容易感冒。”林浅浅有模有样学着她说话,“你要把衣服穿好。”
她伸出手去系鹿吟的衬衫扣子。
鹿吟的衬衫扣子最上方两颗永远不系,锁骨永远暴露在外,看得林浅浅心痒痒。
她把女人的锁骨藏在衬衫之下,准备去系最上方的一颗扣子。
鹿吟倏地握住她的手,“去睡觉,明天送你去上班。”
“我不。”林浅浅顺势靠近她,“除非你告诉我心里在想什么?”
这女人心里面一定在嘀咕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今天没有哪里惹到她的,不可能一路上这么沉默。
鹿吟盯着她的唇,走神了一秒钟。
她不想听林浅浅这种故作矜持的质问,这种距离下的问题总让人难以避免地想象到欲盖弥彰的亲吻。
“过些日子,我再告诉你,好吗?”鹿吟试图松开手。
她现在还没有把握,她现在不想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现在的生命不由她一个人抉择了,全由面前的林浅浅一人掌握。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林浅浅一点儿也不满意,“你干嘛总是这样故作玄虚?”
杯子中的水被晃得颤出来些许,鹿吟稍稍前倾,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林浅浅用力攥住她的手,又去扯她。
杯子在桌面上倾倒,水哗啦啦落了整个桌面。
“鹿吟!”林浅浅大声地喊她。
她已经有点生气了。
鹿吟忍耐她的骄纵,单手抽了纸张去擦桌子。
“你能不能别总是保持沉默?”林浅浅松开她的手,“哪怕你敷衍我一句,也比什么都不说强啊……”
“去哪儿?”鹿吟看着她转身的背影。
“睡觉啊……”林浅浅回头看她,呆站在原地。
鹿吟点点头。
林浅浅咬了下嘴唇,努力忘掉自己因沉默而产生的委屈。
她挤出开朗的笑容来,抱胸高傲开口,“我就知道,有的人故意喊住我,就是想给我一个晚安吻。”
“林浅。”鹿吟双唇微张,“过来。”
林浅浅依旧学她,一个字也不说,侧过头看也不看她一眼。
发现鹿吟没有主动过来之后,林浅浅便说,“算了,反正在国外有的是人想给我晚安吻。”
随后,她听见女人的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