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陛……”话未说完,被身后一素衣布袍的男子示意噤声,付湛清赶紧住了口。
  大晟与金国刚罢兵止戈,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虽已经移交大晟管辖,但他们此次前来,不过带了千骑人马,不好对外声张,陈霂便让侯名带队,自己则微服跟在队伍里。
  “他现在如何了?”
  付湛清知道他急着见元南聿,边将陈霂往马车那边领,边说道:“元将军伤势过重,我们在洮安修整了数日,这才敢继续上路。”
  陈霂脚步匆忙,急切地问:“张太医可还得力?将他医治的如何?”
  付湛清故意说:“这荒山僻岭,张太医医术再高,也是难以施展,不过是吊住了性命,暂且无碍罢了。如今之计,还是带人尽快回泰宁,才能好生医治。”
  他说了半天,见陈霂忧思惶急,也不确定他听明白了没有,他们脚步极快,说话间陈霂已赶到车边,他伸手正要去拉车门,付湛清忙开口道:“陛下见了,莫要挪动他,将军身上全是断骨……”
  陈霂猛地拉开车门,不错一眼的看着里面昏睡着的人。
  那人脸上的伤,以及憔悴萎顿的模样,刺的陈霂眼睛生疼,他只觉得心脏处如蚁噬般剧痛,眼泪全无征兆地滚落,如洪水决堤般,簌然不止。
  “……聿儿。”昼思夜想的人近在眼前,陈霂尽管克制,却还是颤抖的伸出手,想上车去抚摸他。
  付湛清紧张的一颗心快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他上前一把搂住陈霂的腰,“陛下,您冷静点,元将军伤的太重了!”
  侯名见付湛清一人势单力薄,怕他拉不住,也上前帮忙,硬将陈霂拉了下来。
  “你们两个混帐东西!让朕看看他,看看他……”
  “元南聿就剩一口气了,你们再折腾,弄死了谁也别怨!”
  付湛清情急之下,什么也不顾了,这一声大吼,把侯名都给镇住了。
  第25章
  元南聿伤重,陈霂与他见不得面,每日只能隔着窗,询问他今日是否好些,或是隔着布帘,在外小心看上一眼。
  一连几日,陈霂并无发现异常,付湛清却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炙烤的困兽,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煎熬。
  再往前走,可有两条路选择。一条路是走官道,若选此路,还需再耗费半月时间。另一条路,便是走上阳谷,若天气晴好,不出十日,便可到泰宁。
  侯名今早见陈霂,建议走官道,虽多走几日,但胜在道路宽敞平坦,沿途商旅不绝,也更安全些,陈霂藏身军中,他冒不起风险。
  陈霂却直接将他驳了回去,辽北战事已成定局,他想要的已经尽在掌握,眼下没有任何事,能比元南聿重要。
  “南聿,你今日可好些?”陈霂将人都远远支开,隔着车帘,跟里面的人说着话。
  南汝嘉连日呆在车中装病,躺的浑身难受,陈霂来后,又每日里对他嘘寒问暖,实在是烦不胜烦,他应付着“嗯”了一声。
  见得到回应,陈霂又开始自顾自说起话来:“你不必害怕,等到了泰宁,我定会找人将你治好。”
  “……嗯。”
  “我们先回泰宁,等你伤情稳定了,我再带你回京,晟京名医无数,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陈霂的一再保证,更像是给自己吃定心丸。
  “……唔……嗯……”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这次跟我回京,你就不要再记挂北境四府了。我已经想好了,大同军先前攻占的几座城池,日后仍由镇北王管辖。”
  陈霂自问如此做,已经算待封野不薄,阿勒根已经于不久前帅残部北归,等处理完交换战俘等事务,辽北七州其余各州县府道将会陆续将权力移交给大晟派去的官员。
  沈鹤轩虽骄矜自傲,却着实能干。早在攻下泰宁时,他就拟好了奏折,将分与六部处理的诸多事宜,写的的清楚明白。
  祝兰亭也将不日帅军北上,从金国守军手里接掌军政大权。
  “南聿,你是生气了,还是身上疼?”陈霂见里面的人半天没答话,不由得紧张起来。
  “没有,没事,不疼……”
  那破碎嘶哑的声音和他平日温润清朗的嗓音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陈霂听了,更觉心痛。
  “你在我身边,不需逞强。”陈霂顿了顿,脸色微红,“我带你回京,你仍是我朝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在我心里……我视你为妻,你要好好待在我身边,不要再动离开我的心思。”
  南汝嘉躺在车内,听着陈霂说着这些情意绵绵的情话,恶心的直冒酸水。
  他先在翰林院供职,又入懋勤殿给陈霂侍候了一年笔墨,平日里见惯他冷情冷面的天子威仪,不想他对着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男子,竟能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
  “我来了这几日,付湛清那厮都拦着我,他不让我见你,你若是好些了,我便进来,与你共乘可好?”陈霂的语气温柔,近乎卑微地请求着。
  南汝嘉大感不妙,心跳宛如擂鼓。
  他脸上涂抹的那些东西,若只是远观,他有十分自信不会被人识破,但陈霂曾与元南聿朝夕相处,两人又是那等关系,若在咫尺之间,他的这些把戏肯定是瞒不过的。
  这边陈霂还等着心尖尖回话,不远处却突然传来士卒的嘶喊声。
  “不好,有埋伏!”
  喊叫声刚响起,陈霂就被藏身于士卒中的贴身侍卫团团护住,他不放心车里的元南聿,还要冲过来,想让人先护住他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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