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曲橙……”
  曲橙没有哭，展莲却湿-了眼眶。
  他试图拥抱曲橙，可是他的双臂像是有千斤重，万斤重，他怎么也抬不起来。
  “我本不想说这些，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在你面前变得更可怜！”
  曲橙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字一句争前恐后地从身体里冒出来，像是一根根压着他的自尊辗过的针。
  “在这八年里，你订婚了，现在你对我说，对我的家人说你跟对方是纯利益关系？展莲，你是如此的云淡风轻，可我当初得到消息的时候……我吃不下睡不着，整宿整宿的做梦。我每天恨不得问一万遍为什么！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了情期，我甚至想到了死亡。”
  他想到了死亡，也确实因为不堪忍分化的折磨用头撞过墙。但没用，这些都没用，醒来之后，只会陷入更深的欲中。
  这便是人类进化的残忍之处。
  由不得你争辩，更由不得你抗衡。
  “自从你回到这里之后，你口口声声说你依旧爱我，只爱我，你说的那么认真，那么深情，你让我觉得我当初的痛苦是那样可笑！”
  “曲橙……”
  “你这些天一次又一次跟我保证你这次不会再走了，你一遍遍跟我描述着永远……可那十几年里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信了，可结果呢？！”
  八年的日日夜夜，重逢的分分秒秒，曲橙一直都在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荒野在此刻卷起了火焰。
  火焰摧毁了一切。
  “尽管如此，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原谅了。我在飞机上跟你说试试，我嘴上说着成熟克制，但在之后在海岛我没有对你设防，我对你是敞开心扉的，我不信你感觉不到！”
  暴雨来临，焦土的味道却持续弥漫，大火不知何时便会卷土重来。
  新埋下的种子要如何在折成环境下成活？
  它活不下来的。
  “我小心翼翼寻找找机会，想问你关于这八年里的事，可你一个扫兴就把我堵了回去，腿伤了也不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我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跟你说我们进展太快了，我们一星期只能见两次，规定见一次面只能亲吻几次……可我心里清楚，你才是控制我们之间节奏的人，我才是那块随你揉圆捏扁的泥！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我，是我允许了你！展莲，是我允许的你！”
  “对不起，哥哥，我……”
  “我是这样爱你，疼你，你呢？展莲，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只说好的事，也不能只说好听的情话，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些！我不是那些只会做美梦，一点世俗都见不得的小少爷。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烈火之后，爱恨难生。
  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曲橙死死地摁住了额角狂跳的神经，他的头疼得都快要爆炸了。
  “多可笑啊，我们竟然变成了这样……你瞒我瞒，攻于心计。狗屁的爱情，我们已经配不上了……算了吧，就当是放过彼此。”
  展莲的喉咙像是被匕首刺透，他感觉到了窒息与痛苦，比当初离开时的之后还要痛苦的多得多。
  这件事发生之后，展莲其实一直在害怕。
  他害怕曲橙把这一切收回，他害怕曲橙说到此为止，他更害怕……看到他的眼泪。
  他明明是最爱他的，却伤他最深。
  他甚至曾一度将他忘记了。
  他给不了曲橙想要的，他保护不了最想保护的，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资格，他不配了……不配得到原谅，不配得到机会，也配不上所谓的爱情。
  “曲橙，对不起，我……”
  或许那些人说的对，他压根就不该出生。如果没有他，所有人都会好过很多。
  展莲伸出手，按向了手边的按钮：“对不起，请停车。”
  高琳：“高架上呢，停不了。等下了高架我再找地方停吧，很快，五六分钟。”
  展莲点着头：“五六分钟……好，可以。”
  狭窄的车厢在这一刻似乎承载了太多的情绪，这些情绪像是会吞噬氧气的野兽。
  曲橙被迫开始大口的呼吸，可心里的憋闷与窒息感并没有得到丝毫纾解，反而令他更加恐慌。
  雪莲的气息若有似无，带着浓浓的哀伤与绝望，预示着它的主人如临深渊，一只脚已然悬空！
  尽管曲橙的眼睛脑子还在抽疼，但也足够意识到展莲此刻是完全不对劲的。
  “展莲？”
  展莲狼狈地错开了他的视线：“我会走的，只要再等几分钟就可以了，很快，我很快就会走的。”
  几乎是下意识地，曲橙一把抓住了展莲手腕：“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展莲眼里完全失去了昔日的光彩，空洞的厉害，可他还是本能地想要安抚曲橙。
  “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去那个地方只有我，没有敌人，很安全的。”
  曲橙猛地抓住了展莲的手臂：“什么叫只有你的地方？展莲，你他妈给我说清楚！”
  “就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啊。”
  从展莲口中飘出的字句宛如轻羽，曲橙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钢针一样扎进了那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他看见展莲在笑。
  围绕在两人周围的信息素如同大片大片的冰雪。
  血液被冰封。
  “那个地方其实挺好的，安静，平和，唯一的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你……所以我一直不太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