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其实……”传令官斟酌着开口,“还有一件贝肯上尉的小事。”
  想到领导人的嘱托,钟长诀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什么事?”
  “明天第四中队休假,他想去那个托养所,就是梅贝尔·凯特的孩子寄养的地方。”
  “去那干什么?”
  “他说,都是一个队伍的战友,他去尽点心意。”
  钟长诀不觉得弗里曼·贝肯有这么宅心仁厚,但他也没有阻拦的理由:“他是民主国家的公民,想去哪是他的自由。”
  传令官没有作声。
  眼前的屏幕播放着新闻,钟长诀的视线在“中期选举”上停了几秒,说:“下午还有其他日程吗?”
  “没有了。”
  钟长诀收回视线。“通知基地,校尉以上级别的军官,下午两点集合,去托养所慰问战友遗孤,”顿了顿,他说,“我也一起去。”
  传令官被突然增加的行程惊到了:“是不是先通知一下托养所……”
  “那他们还要做准备,反而添麻烦,”钟长诀说,“听说那里有不止一个战争孤儿,军队是应该好好调查一下情况。”
  传令官打开终端,通知警卫队和基地驻所。
  钟长诀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的空余,去商店买点东西。”
  购置了基本生活用品,药品和玩具之后,车子停在“彩虹之家”的街道入口。那里早有几辆车在等着,负责钟长诀安全的警卫和军官站成一排,看到车子驶过来,抬手敬礼。
  钟长诀一眼就看到了队伍最前端的弗里曼·贝肯,他有着和联首父亲如出一辙的灰色眼睛,除去略微前倾的下巴,还算是个俊朗的年轻人。站在他旁边的青年比他更高一些,金发蓝瞳,面部折叠度很高,一望而知是卢米尔人。
  “这是霍尔中尉,”下车前,传令官轻声附耳,“贝肯上尉的新任副驾驶。”
  钟长诀望着这位可怜的年轻人,他还不知道他要替权贵子弟收拾多少烂摊子。
  不过,钟长诀下了车,还是先走到贝肯面前:“伤势如何,上尉?”
  这位最高领袖的儿子倒没有父亲所说的那么倨傲,敬礼之后,平静地回答了钟长诀的问题。
  钟长诀点点头,走到霍尔面前,对方立刻挺直了背。他沉思良久,最终也只说了联邦军队敬礼时的惯用口号:“国兴吾荣。”
  对方脸上满溢着朝气:“国兴吾荣。”
  新闻里的战争英雄、传奇将领空降街道,早有不少人涌出来看热闹,碍于警卫的威慑才没有靠近。钟长诀面向他们,说明今天的来意,然后转向托养所的大门。
  托养所的负责人刚刚才得到消息,震惊地跑出来,瞳孔在看到钟长诀的一刻急剧扩大。
  “将军……”她茫然地说,“欢迎您来到彩虹之家。”
  情理上,钟长诀应该礼貌地握住她的手,代表军部传达自己的慰问。然而此时他的目光却落在了负责人身后。
  院子里,凌河边的漂亮男人站在屋檐的阴影下,紧盯着他,目光带着同样的震惊和困惑。
  第7章 教习
  警卫队的车停在街上,闻声而来的邻居把路堵的水泄不通,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在门口。退无可退,逃无可逃,祁染只能站在门廊的阴影下,与故人迎面相遇。
  不知是不是错觉,钟长诀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
  不过,将军很快就找回了走访的状态,和所长握手,问及彩虹之家的经营情况。当林弋阳提及人手不足的问题时,钟长诀的目光再次飘到他身上。
  祁染垂下眼睛,看向奥托脑袋顶上的发旋。
  “祁先生只是临时来帮忙的,”林弋阳说,“他也在这里长大。”
  钟长诀淡淡一瞥后,便重新望向她,表示这件事军部会负责,今后托管也会并入军部的后勤工作。
  后面的军官已经打开了终端,开始记录指令。
  孩子们都在新闻里见过面前的人,静默的注视里满是好奇。随着军官们露出微笑,拆开带来的玩具和礼物,他们渐渐放松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祁染看着一位灰蓝眼睛的士官走到面前,肩章是上尉的一颗金星。他蹲下来,向奥托伸出手,手掌上是一粒糖果。
  “我是你妈妈的战友,”他说,“这是她留给你的。”
  奥托犹豫了一会儿,拿起糖果,攥在手里。
  那位士官随即露出了笑容。他直起身,原地转向,走到林弋阳面前:“所长,我想问问收养的条件和流程。”
  林弋阳似乎没想到领养人会这么快出现:“您是……”
  “我叫弗里曼·贝肯,”他说,“他母亲曾经是我的副驾驶,我不能让战友的孩子孤零零住在这里。”
  钟长诀在一旁观望了片刻,开口道:“收养不是小事,你父亲知道吗?”
  “我是独居,长官,”他说,“这是我仔细考虑过的决定。”
  钟长诀还是没有说话,神情明显不赞同。这时,最大的男孩阿斯特小步跑到了钟长诀面前,虽然装着成熟老成,紧紧绷着脸,眼睛里却冒出了光。他学着新闻里的样子,敬了个礼。
  “将军,”他说,“我能看看你的枪吗?”
  林弋阳轻声呵斥:“枪不能乱玩的。”
  “没事。”钟长诀取出腰间的配枪,拇指和食指按住枪把,卸下弹夹,递给面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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