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什么东西抵住了他。
  那人硬了。
  第23章 回程
  这一场戏折腾到天光微亮。祁染浑身脱力,骨节像是拆卸又重组过,每根关节都泛着酸痛。
  到后半场,他觉得身上的人根本不是想演戏,纯粹想看他失控求饶的样子,这种短暂出现的、毫无来由的阴暗与恶趣味,比如宾馆的审讯,比如海边的溺水,让祁染感到百思不得其解。这是怎么从原主严肃端正的性格中发展出来的?他当初可没发现这种苗头。
  也好,每出现一次这样的事故,就能让他从危险的重合画面中挣脱出来,将两者划开,泾渭分明。
  他不想再有那种恍惚的时刻了,那太对不起他。
  祁染睁开眼时,钟长诀已经出门了,大约是例行的锻炼。
  他支起身子,靠在床板上。
  床柱上的手铐还没取下来,孤零零地挂在枕边。祁染用手轻触锁链的断面,想起混乱的一夜。
  他十分确定,那人起了反应。也就是说,005不但功能层面是正常的,欲想上也是。
  他也会有冲动,也会想肢体交融,肌肤相贴,也会想贯入、索取,获得身体上的满足。
  但是……
  他没有动他。
  虽然他费尽周折,探索每一个角落,逼出了所有反应,但自始至终,没有真正进入。
  他有这个念头,却这么放任它,不理会也不触碰,好像这部分处于意识之外。
  为什么?是厌恶真正的性,还是不想在监视中、在外人的耳目下做?
  还是……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官反应,他害怕失控?
  祁染低下头,用手按住酸痛的肩膀。他是005的制造者,可他们没有过肢体接触,这方面,他摸不着头脑。
  缓了一会儿,祁染隐约听到开门声。他往前俯身,穿过半开的卧室门,看到一闪而过的人影。
  钟长诀今天穿回了军装,腰间勒着绑带,倒三角的身形更显眼了。他抓着酒店的玻璃杯,手指按在冰凌花状的波纹上,手指……
  祁染闭上眼睛,手陷进前额的头发里。再睁开眼,猛然看到对方站在床前,低头看着他。
  昨晚的精神和身体攻击还历历在目,祁染本能往后躲了躲。
  对方仿佛没注意他的反应,把印着冰棱花的杯子递到眼前:“喝点水。”
  他低着头接过来,冰凉的水流入腹,延缓了精神上的焦躁。他呼吸着,逐渐平静下来。
  有什么可怕的?又没真强上他。
  对方等着他喝完,拿回水杯:“我替你点了早餐,火腿面包,我看你一直吃这些。”
  “谢谢。”
  “吃完我们就回去。”
  “俱乐部的聚会不是两天吗?”
  “发生了昨晚的事,我想你大概不想继续待在这儿了。”
  祁染知道他说的是打人事件,但思绪不自觉飘到另一处,再抬起头时,对方已经离开了房间。
  祁染望着他的背影,心绪复杂。钟长诀的对话流畅,语气自然,神态和平常别无二致,好像昨晚的一切没发生过。
  在这儿反刍、回味的,只有他一个。
  静默了一会儿,他起身下床。不在意也好,有那样的过去,复杂的关系不适合他们,做秘书和老板就够了。
  吃完早饭,他们仍旧坐渡轮回去。上岸后,接待员带着他们走到特殊出口,专车已经停在那里了。“今天市里有游行,几条主干道都堵了,我给您调整了路线,虽然绕了一点,但更快。”
  “游行?”
  “嗯……”接待员勉强笑了笑,“虹鸟联盟嘛。”
  虹鸟是萨沃北部的一种鸟类,羽毛色彩斑斓,如同彩虹。因为彩虹形同桥梁,虹鸟也被视作沟通、和平的象征。虹鸟联盟作为近几年新兴的反战组织,增长速度惊人。祁染经常在新闻中看到它的标志。
  沿着海湾大道走了几公里,车子拐进一条城镇公路,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
  左手边,远远地,能看到密密匝匝的人影。他们举着牌子,上面用粗大的黑色字体写着“要和谈,不要战争”“要对话,不要武力”,或者“反对临时法案”“反对政府权利滥用”,硕大的字体十分醒目。游行队伍前方,有人高举旗帜,带头喊口号,嘹亮的声音穿过街道,传进祁染耳中。
  他滑下车窗,两手搁在冰凉的玻璃上,出神地望着醒目的标语。
  车子启动,沿着车道开了一会儿,忽然右转。祁染还在愣神,没防备这个大转弯,身子往旁边倒,险些从座位上滑下去。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只大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搂了过来。
  他的背撞上坚实的胸肌,耳畔传来呼吸声,一瞬间让他想起昨夜同样的姿势。
  祁染下意识地用胳膊肘往后一顶,平常人受这一击是很痛的,钟长诀却没什么反应,只是顺势松开了手。
  祁染在位置上坐正了,热气涌上脸,在两腮熏红之前,他打开终端,调到新闻频道,点开最上面的采访回放。
  新闻果然有效,台标一出,他的心跳迅速回归正常。
  这是莫历议员在早间新闻接受的采访。她曾经打破了年龄记录,三十出头就进入了议会大厦,今年不过比钟长诀大五岁,已经是众合党的党魁。她有一张古东元人的鹅蛋脸,一双眼角上扬、英气逼人的眼睛,素来以咄咄逼人的进攻性格著称,在选举辩论和访谈里,常常把对手激得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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