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们终于跨越了那条界限,也合乎逻辑。毕竟不久前,他们还发帖声称,联邦的三大掌权人坠机,能挽救全国人民呢。
  只是和平至上的信徒,竟然要毁灭他人生命,来祭奠信仰,实属荒诞。
  定了定神色,他又问:“确定吗?”
  “那几个被逮捕的狙击手已经招认了,他们详细描述了虹鸟联盟的运作模式、组织结构以及他们在组织内的职责,还提到了具体的行动计划、上级指令和联系渠道,”钟长诀说,“虽然被捕之前,他们毁掉了终端,但鉴证处还是恢复了一些加密的电子邮件,里面有他们与其他成员的对话记录。他们的背包里有虹鸟联盟的徽章、手册和旗帜,警方还从他们的武器查到了购买记录,资金来自虹鸟联盟的账户。”
  审讯供词、通信记录、实物证据都有,案件已经板上钉钉,毫无翻盘余地。
  “今天晚上,总署就会发出通告。”钟长诀说。
  祁染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钟长诀问:“我医生说你在找我,有什么事?”
  他恍然回神,手本能地伸向脖颈。但犹豫片刻,又放下了。军国大事在前,竟然麻烦指挥官找一条项链,太不像话。而且让钟长诀去找那个弹片,他总觉得问心有愧。
  于是,他说:“没什么,你不在身边,有点慌。”
  这理由只是随口一说,可钟长诀的眼神却瞬间变了,变得温柔而愧疚。
  他伸出手,覆在祁染的手腕上:“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语气那样坚决、郑重,好像在发天荒地老那一类的誓言。
  祁染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他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
  “对了,”他避开钟长诀的注视,“你跟医生说说,让我出院吧,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
  “这是医生决定的,”钟长诀站起身,显然不打算帮忙,“你需要好好休息。”
  祁染看着他离开。
  傍晚,警察总署果然召开发布会,公布了案情经过和审讯结果。
  真相引起了轩然大波。公开、非公开的平台上,民意出奇地统一——所有人都在攻击虹鸟联盟,联盟成员抨击法案的帖子下面,充满了谩骂和诅咒。
  联首很快发表了公开讲话。他表达了对将军的慰问,对枪击事件的愤怒,然后带着沉痛的语调,开始了对罪魁祸首的讨伐:“将士们在前线九死一生,这些人躲在安全的屋檐下,享受胜利的果实,却谋杀真正的国家英雄。他们自称反战主义,实则恐怖主义;宣扬正义,实则伪善。所谓的生命至上,和平至上,都只是掩盖阴谋和暴力的遮羞布。国家绝不会向这群伪君子妥协,我们将动用一切手段,保护为国征战的将士!”
  最后,联首用温别庄——联邦历史上最有名的外长、促成三方会谈的外交家——的话,结束了这一演讲:
  如果敌人将枪口指向你,你就知道,你一定做对了什么。
  第30章 质问
  钟长诀写了推荐信后,他们正式确认了资助关系。钟长诀休假很少,碰上海外任务,动辄一年杳无信讯,自然不像别的资助人那样,有机会阅读受助人的感谢信、汇报信。
  不过,让祁染感激的是,如果有机会,钟长诀还是会抽空来看他。
  那一天是他的节日。
  他也违心地说过:“难得休息,不用把时间花在无亲无故的人身上。”
  钟长诀却说没关系。他父母已逝,又无亲戚,所建立的友情,都是在队伍里。这么算下来,休假能拜访的人,也只有他。
  “没有爱人吗?”每次问的时候,祁染都提着一口气。
  钟长诀只是笑:“哪有这个时间。”
  祁染万分庆幸他仕途通达,若他有闲心谈情说爱,自己的梦就做不成了。
  钟长诀来到他家中,他们也不过像朋友一样,坐在沙发上聊天。最后一次上门时,正逢大选,电视台轮番播放着候选人演讲。画面转切到某个魁梧挺拔的中年人,钟长诀忽然止住话头。
  祁染好奇地望向屏幕,上面是陌生的银发面孔。
  那人盯着镜头,凌然的神色让祁染心中一紧。
  良久,他没有开口,即便是沉默,他也像磁石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投以注视。
  终于,当确定所有人将视线中心放在他身上时,他开口了。
  “口号式还击,”他说,“这就是多年来,我国外交政策的基石。克尼亚的战机擦过我们的领空,我们抗议,克尼亚拒绝归还利瓦,我们还是抗议,克尼亚向反政府组织倾销武器,我们还是抗议!这么多年,这么多没完没了的抗议,和谈,我们得到了什么?他们对我们不会还击的默认!”
  祁染能看到,听众们已经正襟危坐,满脸悲愤了。
  “在克尼亚帝国最强盛的时期,各地流行一句话,犯帝国之民者,虽远必诛,”他说,“只要有一个克尼亚的公民受到欺辱,帝国必会不远万里,将其毁灭。这就是这句话的来由。克尼亚的皇帝用他的行动,而不是口号,向全世界宣告,他的臣民,那怕寻常的贩夫走卒,走到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容轻视。这就是我想做的。在我任期内,我要让联邦的每个公民,走到每个地方,都能昂首挺胸,无所畏惧,都能发自内心相信,只要国家在你身后,你绝不会受到欺辱,受到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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