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将油纸包里最后一点油茶倒进碗里,方旭将空了的油纸包扔到放杂物的角落里,不无遗憾的想着,油茶带少了,好在今天过后就能回家。
  喝着香甜的油茶,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油茶方子的主人,若没猜错的话,那张方子应该是那丫头亲自写的,挂着个朽木的名头,字倒是写的好看极了,就像……小丫头的人一样。
  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方旭的俊脸难得有些发热,收起这些胡思乱想,他不由想起同在一个贡院里的虞之润,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都希望对方能考出个好成绩,若对方有个一官半职,不只是妹妹脸上有光,那丫头的日子,想必也会好过许多吧?
  九天整,贡院大门重新打开。
  望着疾奔而出的考生们,虞之贤却是磨磨蹭蹭的不愿出去,他只要一想到还要与两位堂哥同坐一辆马车,就忍不住满心踌躇。
  以前他想的挺好,听父亲的话,以‘虽清高却最有才华’的大堂兄为首,他们兄弟紧密的结合在一起,来达到振兴虞家的目的,谁成想离着目标越近,大伯母的动作越多,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原来比起大哥,二哥才是那个最有才华的人,只是在伯母的逼迫下,才将自己隐藏至深……那天二堂兄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越想越乱,这孩子非常庆幸自家没有庶弟只有庶妹,不然这兄弟相争,实在是太特么麻烦!
  再不愿意出去也得出去,这倒霉孩子怏怏的走到大门,正碰到他最不想见到的大堂兄。
  看着眼睛发直脚下发飘的虞之堂,虞之贤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道:“大堂兄,你还好吧?”
  虞之堂理都没理与自己搭话的堂弟,他就那么面无表情的飘出了贡院,径直来到自家的马车旁,而后在众人的惊呼中,一头扎进了马车里。
  因有了上次的经验,常给他看病的李大夫早已等在马车内,见虞之堂昏迷不醒,李大夫忙从随身的小匣子里掏出片人参,准备给他塞到嘴里,结果撬开嘴一看,原来他嘴里正含着一片人参。
  虞之贤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搭理自己,这是明知道顶不住了,正含着人参提气呢。
  一旁的虞之润轻叹:“连着两场考试大哥都体力不支,这要是等到殿试可如何是好?李大夫,不到月余就是殿试了,我大哥的身体,可要劳烦您多多费心。”
  前来迎接的虞之楠接口:“就是就是,凭我大哥的才华定会考中,李大夫您老可要多费心,尽快把我大哥治好。”
  听到这话,虞之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说傻小子,大哥之所以这样多数是被二哥给气的,你还在那就是?
  暗暗吐着槽,他随着兄弟几人同上了马车,托虞之堂昏倒的福,这一路倒是比想象中好过许多。
  回到家,照旧是心急如焚的一顿抢救,好在比起上次,虞之堂这次的晕倒纯属是过度疲劳所致,不多时也就醒了过来。
  看着清醒过来的长子,虞长文压抑住心中的急切,笑着问道:“之堂,考的如何?”
  刚才他已经问过侄子与次子,侄子说心里没底,次子说发挥正常,所以他满心的期望都在这儿子身上,只有这个儿子发挥正常了,他们虞家的下一代才会有希望。
  由此可见,虞之润所说的正常水平,与他心中所想的正常水平,绝对不是一个水平线
  第一百零二章 【红袖添香】
  虞之堂考的怎么样?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
  按理说他平日里走的是沉稳路子,并不激进,可那日被虞之润一激,文章的内容已经收不住的一飞冲天,恨不得把自己所思所想、乃至所有的才华都挤到那小小的方寸之间,如今回到家脑子一清醒,他自己也开始没底了。
  可这话他能对父亲说吗?说我不知道?说我被虞之润刺激了乃至乱了章法?父亲若是问因何被刺激的,他该怎么答?是说母亲迫害年幼的庶弟,还是说他这个被父亲殷殷期望的儿子或许没有庶弟聪明?
  望着父亲那满是期盼的眼,虞之堂青灰色的嘴唇颤了颤,最后道:“挺好……”
  虞之堂又病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方夫人先是幸灾乐祸的撇了撇嘴,而后招来她看不上眼的庶子道:“旭儿,听说虞家的长子病了,你与他表兄弟一场,今儿个若无事便过去看看,见了之润顺便问问那孩子考的怎么样?”
  从对二人这称呼声中就可以看出,前面的探病是假,后面的询问才是真,不过也是,虞之润是她未来的准女婿,虞之堂与她算是哪门亲?婆婆那的血缘对她来说远的很呢。
  方旭笑着点头,而后很会做人的又来到妹妹的院落。
  “慈儿,大哥一会儿要去虞家探望病重的之堂表兄,你可有什么想要捎带的?”
  听到兄长的调侃方慈面颊绯红,只是很快又褪去羞涩,语气转为干涩:“大哥,我昨日才知道,姨祖母寿辰当晚,姨祖父在院中滑倒,第二日由之润表哥侍奉着回了他常住的庄子,直到科考当日才回来,在这期间四表妹因没有绣完给大表姐成亲的荷包,被舅母罚跪祠堂,以致重病……”
  说到这,这姑娘心中不由暗暗埋怨母亲,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她?不是她姑娘大了心生外向,可这婚事既然板上钉钉,那虞之润就是她后半辈子该倚靠的终生,对方在这种时刻躲入平日里避之不及的庄子,定是有难言之隐,而自己却在城中,哪怕四表妹生病之时自己去看上一眼也算是有心,如此不闻不问,岂不是让人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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