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下很凉的秋雨。”
  “你离开了多久，那雨、就下了多久…就算停下来了，成片成片的乌云也一直聚集在上面。”
  “哦？”另一道声音略显惊讶，“听你这话说的，像是我的去留能左右天公的心情似的。”浅蓝色的瞳眸看向满天星空，而后勾唇一笑，“我哪有那种通天的本领。”
  话落，流水声再次响起。
  一只手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却因动作过于急切，部分水从嘴角溢出，顺着下颚缓缓流动，掠过凸起的喉结，最后落到锁骨上。
  “你有。”手指悄悄擦过唇角，“你不仅能通天，还能通心…”
  仔细听，最后几个字，带着点颤意。
  许是察觉到不对，另一道声音疑惑：“师弟，你……”
  不等其说完，凉亭内忽地传出一声哽咽。
  “师弟？”见此情形，另一道声音瞬间急了，“你、好端端的，你这是为何？”
  问话得不到回应，急促的鼻息开始毫无节奏，泣不成声的感觉更是让人心疼不已。
  空茶杯被愕然放下，摇摇晃晃的在石桌上半天都站不稳，高高的身躯从石桌的这一头快速绕道另一头，发出焦急的脚步声。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倒是说句话啊！”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边的情景吸引，周围的虫鸣声忽地变小了许多，片刻后，竟直接全部安静了下来。
  “不是，你好赖说个原因，别这么折磨人成不成？啊？”
  只见那身躯坐下也不是，站着也不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好半晌，那声音抽泣着：“你每回折磨人的时候，也不曾说过一次原因，凭什么让我说？”
  “…….”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每一个季节，我总会经历一次凉雨，短则十天，长则一个月！”通红的眼眸带着无尽的委屈，“我向谁说理去！”
  “我、我那不是出门寻灵芝去了嘛，你知道的呀，你从小身子就弱，那会帮你补气活….”
  “我不要那劳什子灵芝！”石桌上的茶杯被打翻在地，跟木质地板砰然相撞，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师弟，你！”
  “什么罕物！简直狗屁！要真有用，我至今还不能出这庭院？！”
  闻言，另一道声音沉了下来：“莫说胡话。”
  “我怎么说胡话了？二十几年如同一日…倒不如让我同你一起去见见外面的世外桃源，就算只活几年我也认了！”一滴泪珠夺眶而出，带着哀伤一路滑至下颚，最后落在木质地板上，闷闷的砸出一朵小花来，“你也不用成天守着我，早点娶妻生子罢！”
  话落，灯下的人站了起来，双手猛地一抱，碰撞出一道闷响。
  “我怎会舍得只让你活几年！”另一道声音突然激动道，“守着你是我自愿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就算治不好，我也会守你到白头！”
  此话一出，蓝色的眼眸怔愣住。
  那声音略带着哭腔：“你怎能…怎能让心悦你之人，去娶别人为妻？！”
  “可你身上的香囊…”
  “这是给你买的，你之前不是睡不好吗？干茉莉花有安神助眠的功效。”说着，那声音顿了顿，似是觉得有些蠢，懊悔道，“对不起。我本想着回房歇息时在交与你，不想竟让你误会了。”
  听到这话，空气顿时安静下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写满了震惊。
  过了好一会儿。
  “师兄…..”
  “傻瓜。”高大的身躯转过身，悄悄走到木质长椅旁，修长的手指靠近那长方形的东西，磁性的嗓音听着温柔又缱绻。
  “年年凉雨，我亦如你。”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那指尖轻轻一点。
  “咚”一声，录制结束。
  01:31:40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陈顾原有些惊讶：“一个半小时了！”
  难怪虫和蛙都不叫了。
  阵阵凉风吹过，强力穿透衣料直往皮肤里钻，陈顾原打了个冷颤，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就离开了凉亭。
  “回去录另一段吧…”
  他不知道，在他走出凉亭的那一刻，不远处的别墅二楼，也在此时关了灯。
  鹭江的秋天，非常短，短到让人来不及买秋衣就要入冬了。
  又是一阵凉风咻咻而过。
  “能不能放～过～我～”陈顾原缩着脖子，突然唱起了歌，“我走了，你别再难过…”
  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觉得冷就高歌一曲。
  “记得以后你要快乐——”
  正唱的起劲，兜里的手机突然一个震动，陈顾原瞳眸一顿，忽地忘了词… 但很快，他一边哼着调调，一边掏出手机查看。
  是贺子秋来问他模特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陈顾原眨了眨眼睛，认真思索片刻。
  【陈顾原：我打算下个月去试试，我现在住的地方去哪儿都不方便。】
  消息刚发出去，贺子秋就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陈顾原快速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看到wifi满格，便接了起来。
  “怎么？你家住在黄土高坡？”
  “……”
  陈顾原摸了下鼻子：“是我朋友家，在郊区跟市区中间这块儿。”
  听到这话，那头愣了一秒：“你什么朋友？挺修身养性啊，那边清一色的私家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