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瞒我,我知道一定是大哥逼你,跟你无关。伸出指腹,按在她脆弱的唇瓣上,擦拭摩挲,少年目光幽幽,语气低沉而安抚,明天我就陪你去做流产手术,等一切结束,他再也碰不了你。
本是一句安慰的话,可方咛却丝毫没有心安的感觉,她只觉得黎雅学此刻的目光,跟在警务处时,黎雅博望向她时很像,甚至于更加复杂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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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属于黎柏华的湾流g850er私人公务飞机在得到飞行许可后,秘密飞往澳洲。
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头顶的白光刺眼,或许是手术台实在太冷,或许是医生们检查手术器械时发出的金属碰撞声令人恐惧,方咛的身体不自主颤抖,她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缓缓流下,浸入鬓角。
母性的本能让她惊觉一条与她息息相关的生命即将离她而去,她本能的不舍,本能的愧疚,方咛压抑着,就这样无声地在手术台上哭了起来。
医生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场景,温柔安慰她没事的,手术会很快结束。
医生为她打了麻醉,很快,方咛的啜泣声渐渐小了下去,最后消失。
意识模糊间,只感觉到医生用什么捅进了她的身体内,掏掏拣拣,医生和助手有条不紊地配合着,几小时后,麻醉还未醒的方咛被推出了手术室。
医生也出去了,留下护士负责清理手术台。
护士看了眼医疗盘里那具还未成型的血块遗体,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流程化地为孩子祈祷片语。
可怜的孩子,不要哭泣,主将会庇护你,你将会和其他孩子一样,在火焰和灰烬中,前往下一世的新生。
方咛丛麻醉中醒过来。
下腹不安的疼痛和下坠感,让她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几个小时的手术,快的就好像是一场梦。
但她清楚这不是梦,轻轻抚上肚子,她知道,孩子已经消失了。
这世上唯一与她血脉相关的生命,终于还是死了。
没有想象中的解脱,巨大的愧责感袭来,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静静流泪。
在医院休养的这几天,身边除了细心尽职的护工们,还有黎雅学陪着她,或许是手术后遗症,方咛的情绪一直低落,夜晚也睡得不安稳。
比起北半球的盛夏,澳洲现在是冬季,方咛是南方人,很少看雪,但在这里,她每天待在病房里,病房的东侧就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和国内的繁华与忙碌不同,皑皑白雪覆盖着这片地广人稀的大陆,窗外广袤平原的雪景绝美,却也清冷。
她总会忍不住想,此时正在盛夏的国内,状况如何。
黎雅博现在又怎么样了。
是反扑为胜,还是锒铛入狱?
和黎雅博的不伦恋情,被媒体登大字报,成为民众笑料,方咛怕自己一打开社交软件,铺天盖地还是那些刺耳不堪的言语,她实在没有上网的心思,每天入睡前,她想问一问黎雅学,可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她不问,黎雅学也不主动说,当年那个任性又调皮的小男孩,如今也学会了照顾人,每晚她入睡,沉默的少年便坐在床边,替她拢好被子,静静望着她的睡颜。
有那么几个晚上,他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轻轻吻在她阖上的眼皮与抿紧的唇角上。
他做不到像大哥那样,他甚至不敢吻得太用力,怕惊醒了她。
黑夜中他的目光隐忍,哑声问她:你怀的明明是大哥的孩子,你应该很讨厌这个孩子才对,现在孩子没有了,为什么你每天还是这么不开心?
方咛,你真的爱上大哥了吗?
你已经忘记daddy了吗?daddy从前对你那么好。
几个问题出口,黎雅学神色一痛,最终问出了他最不甘心的。
为什么我每天陪着你,你也不开心,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很开心的不是吗?
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吗?
压抑着哽咽的呼吸,黎雅学痛苦地皱起眉,漂亮深邃的眉眼中不复曾经的天真与快乐,只剩下阴郁与失落。
都是大哥,是他毁了这个家,害死了daddy,害死了mommy,毁了方咛,也毁了他。
或许只有大哥消失,他和方咛才会重新开心起来。
黎雅学最后在方咛的眉心上轻轻一吻,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靠在病房外的墙上,此时澳洲和国内都已是深夜。
但黎雅学知道,国内的二叔公一定还没睡,大哥只要一天不倒台,二叔公就一天都不能放下心。
黎雅学拨通黎柏华的电话。
二叔公,是我,国内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边沉默很久,最后骂道:扑街!搞唔死黎雅博,我唔姓黎!
从二叔公的反应,黎雅学可以猜到,黎氏的现任掌权人,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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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氏百年,从清政府时期开始发迹,历经数代,风光过、落魄过、东山再起过、一手遮天过,内部派系矛盾复杂又息息相通,黎雅博年纪轻轻就能在掌权人的位置上稳坐这么久,自然有他的本事在。
但老派的股东们也不是吃素的,董事会和股东会对黎雅博的弹劾就差一份实发文件,如今黎雅博丑闻缠身,这是他落马的最佳时机。
长达数月的内斗中,裁判法院正式对黎雅博提起公诉,就在黎柏华打算开香槟庆祝时,他收到消息,来自内地的领导访问团即将入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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