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晴芳被人毁了清白,若非居士拿着刀冲进那户人家拼命,许是已经嫁人了。”
“居士为了保命,承认自己是救命恩人新娶的媳妇,给婆母敬了茶,据说……居士与救命恩人已经……已经圆房。”
最后两个字,林福说得格外艰难。
他和苏培盛是最了解主子对耿舒宁多重视的人,一直也没吃到嘴里。
现在可倒好,竟被旁人先下手为强,他这才不敢喊岁宁主子,仍称呼居士。
林福以男人的角度来思考,万岁爷必会动肝火,耿舒宁和救命恩人一家子怕是都活不成。
就算饶了耿舒宁,也会叫她彻底出家,反正跟她成了真夫妻的那一家子是不能留的。
林福又道:“天地会在这边的动作非常频繁,奴才等人也不敢打草惊蛇,叫人发现身份,便暗中潜伏在附近,护着居士和晴芳周全。”
胤禛始终没有说话,只快马加鞭一路往林福说的那个村子去。
两个时辰后,胤禛停在了耿舒宁……新嫁的人家门前。
苏培盛硬着头皮上前敲门。
有小孩子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谁呀?”
“娘亲!阿婆!有人敲门!”
苏培盛和林福的脸都青了,这都喊上娘亲了,那先前圆房和敬茶的事儿,是真的?
两人大气都不敢喘,偷偷觎着主子的神色。
但叫两人吃惊的是,虽然主子面色不算好看,却非常平静。
耿舒宁熟悉的娇软声音自远而近:“墩儿耳朵真灵,记得娘亲教过你什么吗?”
墩儿欢快回答:“记得!娘亲说不能随便给人开门,会有坏人来欺负人!”
耿舒宁刚给重伤未愈的晴芳擦洗过身体,笑着在衣裳上擦了擦沾着水渍的手,一边开门,一边用夹子音夸奖墩儿。
“墩儿真棒,娘亲说一次你就——”
话音在发现门外站着的两排护卫,还有中间那个定定看着她的轩昂身影时,戛然而止。
喔嚯!找来了,还挺快。
耿舒宁眼神闪了闪,这不就是她进度三的考验吗?
失去过,让这狗东西想清楚自己的分量,如果他放弃,凭她的本事在南地有一番作为也是早晚的事儿。
现在更加一条,她在外多日,疑似清白尽失,也能让狗东西想清楚是不是还要跟她在一起。
如果他因为她没了清白就迟疑,或者放弃,那即便是死,她也会彻底离开他。
诸多想法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耿舒宁露出怯生生的表情,搂着墩儿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去。
再开口就变成了怯生生的,“爷,您,您怎么亲自……啊!”
她话没说完,始终平静的胤禛几步上前,一把将她扛到了肩膀上,转身就走。
他的声音几乎像是从嗓子眼逼出来的,“林福,这里交给你!”
“都带走,该处置的都处置了,此处发生的事若泄露一个字出去,爷要你的命!”
林福下意识跪地应是,瞠目看着主子走远。
苏培盛也呆了下,还是耿舒宁压低了嗓音的挣扎唤醒了他,叫他忙不迭跟上。
耿舒宁快要被胤禛给颠吐了,“你干嘛呀!放我下来!”
“你别吓坏了孩子,那可是我救命恩人……哎哟!”
她被直接扔在了马上,趴着地。
而后胤禛翻身上马,纵马狂奔,声音里的冷意被风撞散了些许。
“知道是你救命恩人的儿子,爷会替你报答!”
“你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跟爷交代!”
耿舒宁被马颠得快崩溃了,没听清楚这话。
因为马跑得太快,她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觉得浑身骨头移位似的疼。
她忍不住大喊:“就算是掉脑袋还有断头饭呢!你就不能叫我坐着上路……啊!”
胤禛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声音冷怒更甚:“不会说话就闭嘴!”
什么上路不上路的,这混账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要是不给她个教训,说不定她真有一日会翻了天,连自个儿都给作死了!
原本他还打算将耿舒宁扶起来,现在气得想打死她,干脆狠下心叫她受点罪。
苏培盛在后头听着耿舒宁一路骂,骂到几乎没了声儿还在嘟囔,跟守护皇上安危的暗卫们一起咋舌,替耿舒宁提着心。
这祖宗怎么什么事儿都敢做?
等到了停靠着小船的岸边,苏培盛等人欲上前伺候,听得胤禛冷怒吼了一声——
“都给朕滚远点!”
吼完,他黑着脸将耿舒宁夹在腰间,横着提进了小船。
苏培盛无论如何都要跟上,万一遇上什么事儿,得有人撑船。
暗卫只能在岸边等着,他们眼里的怜悯止不住,还从来没人见主子生过这么大的气。
这祖宗怕是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
实际上,耿舒宁确实快要气死了。
进了船舱一落地,不管胤禛在做什么,她手爪脚踹连牙都用上了,只为了离他远一点。
“你发什么疯!”耿舒宁气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特么是为了替你办差,替你护住臣民,遭了那么大的罪,你冲我发什么火!”
胤禛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向来冷静凛冽的丹凤眸里,倏然闪过一丝迷茫。
不知道为何,刚才路上滔天的怒火,在她第一巴掌拍到胸口的时候,就再也烧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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