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佳氏被额山夫人描绘的前景吓得心底发凉。
以皇上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性子,还有他们家那个容易叫人忽悠的倔种……不是不可能啊!
她哀哀出声:“额娘……”
太后又一次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门口怒喝——
“你们给我滚出——噗!”
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出,太后面如金纸地晕了过去。
兆佳氏和额山夫人都惊得站起身来。
“额娘!”
“姑姑!”
“快叫太医!”
*
傍晚时分,太医院的太医才从慈宁宫离开。
脉案也呈到了胤禛这边,胤禛表情有些不太好看,隐隐可见复杂之色。
如果额娘真是因病才越来越疯,他作为儿子,又如何能多加计较,可……
耿舒宁发现蓝盆友表情不对,凑过头来看,“天葵见止,汗不止而燥难除,滞下而致眩晕耳鸣,脉虚以致情志不宁……”
这不就是更年期?
她若有所思,如果真是更年期,因为内分泌影响到情绪,喜怒不定倒也说得过去。
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她把自己挤进沉默得有些憋气的男人怀里,自己拽过他的手,找了个舒服的点放过去,让他扶好。
“爷,按照您所说,太后很多年以前,就总会私下里做一些不太……嗯,不太理智的事情吧?”
“这样的症状,在我的梦里,多见女子四十至四十五以后,即便保养不好,也没有二十几岁就有这种病症的。”
如果只是更年期,放大了太后先前对胤禛扭曲的恨意,还能说得过去。
可她与太后真切相处过,那不是个喜怒不定就不管不顾发疯的女人。
她到底图什么?
她抬头看胤禛:“难不成,太后还想叫十四爷继承您的位子?”
胤禛失笑,拍拍她脑门,“别瞎猜,宁儿已经帮朕良多,只要这几年时间她安分下来就够了。”
耿舒宁吩咐巧荷,私下里安排先前闹过事的伊尔根觉罗秀英传了信儿出去,又叫十三福晋去找十四福晋说了几次话,早就防着今日这一出呢。
胤禛定定看着太后的脉案,心下复杂依然难消:“不管她要作甚,皇玛嬷和皇阿玛还在,她……也只能缓缓图之,朕既得她生恩,接着便是。”
耿舒宁鼓鼓脸蛋,这男人狠起来是真狠,可对还在他保护范围内的那些人,他的忍耐性叫龟都得佩服。
不过眼下也确实顾不上太后,气吐血一回,怎么也能让太后安分几年。
如果她依然头铁,千秋节还有一份大礼相赠,希望那天她能比今天坚.挺亿点点。
*
是夜,太后叫周嬷嬷伺候着喝完了药。
等周边无人时,才轻声吩咐——
“永和宫送来的药可以停了,药渣子和那背主的奴才都藏好,老四在慈宁宫安排的人你心里有数,别叫人发现了。”
周嬷嬷轻声问:“主子,这要藏到什么时候?若时间久了,药渣子怕做不了证据。”
乌雅氏面色平静,“就是要坏掉,到时真真假假,才是我和我儿的机会,藏远一些就是,时间短不了。”
怎么也得等打完仗,叫她祯儿荣耀归来,才能坐稳那个位子。
*
翌日,三宫秀女携诏书离宫。
半月后,十四贝勒允禵风尘仆仆归京,拜见太上皇后,闭府不出。
斗转星移,六月,朝堂因准噶尔占和田后扰边之举,就是否收回西藏,抑或只在川陕一带守卫大清疆土讨论得愈发激烈。
胤禛欲御驾亲征,文武大臣更纷纷劝谏阻止。
太上皇在畅春园闭门谢客,后宫也没了闹腾的心思,吃斋念佛,为大清和皇上祈福。
在前朝后宫最紧张之际,太后的千秋节,到了。
第117章
秀女归家,加盖了礼部印的诏书,在京城引起了热议和动荡。
最根本缘故,在于胤禛听张廷玉和齐崇安等人建议,吊在驴前头的丹书铁契。
与免死金牌不同,以胤禛较真的性子,绝不能容忍凭钻营就免死的有罪之人,戳自己眼眶子。
降罪一等,罪大恶极者,仍要死。
最多是诛九族改成诛两族,满门抄斩变诛杀罪犯,其余家眷流放……至于小罪,他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
即便这样,丹书铁契对心里有鬼的,抑或胆小怕事的人,依然特别有吸引力。
想得太皇太后、太上皇、太后和皇后赐婚,只需一万、八千、六千和四千功德。
想进后宫,以八千功德计答应位。
而要得丹书铁契,需五万功德,除自身积德行善,以才能取之外,付出银子自然是最容易计算的。
说是功德,实是后世积分制,只披了这世道最信服的鬼神皮子,算明晃晃地拿银子换前程。
虽也有其他途径,却依然被御史在朝堂上喷了多日,若非准噶尔有异动,说不准还会有老御史死谏。
都说当今圣上宠一个女子昏了头,连体面都不要了,私下里谁心动谁知道。
打仗需要银子,没看太上皇都没对皇上此举有任何异议吗?
于是该骂骂着,只在太后千秋节前一个月内,得延晖阁女官诏书三百余人,便认领官学两座,捐助兵部辎重多达九万余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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