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小公主眼底绽开明媚笑意,冬日温暖的日光懒懒洒在她面上,柏逢舟透过她的眼角眉梢,窥见了久违的生机。
  生命啊。
  多么珍贵的东西。
  柏逢舟喉结一滚。
  “公主的心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名琴太过贵重,恕在下不能收。但公主若不嫌弃,在下愿为公主抚琴一曲。”
  “柏公子随意。”
  殷灵栖本就清楚柏逢舟不会收下旁人的馈赠,她只是想拿琴作为两人商谈的一个契机。
  柏逢舟落手轻轻按上弦,指尖一动,古琴沉寂百年重新奏出第一声琴音,温劲清透,余音绕梁。
  他静默一瞬,忽然变换指法弹拨起一支陌生的琴曲。
  “公主以为如何?”他凝望着殷灵栖。
  “好听。”殷灵栖点点头。
  柏逢舟垂下眼睫,无声一笑。
  “我说错什么了吗?”殷灵栖微微皱眉。
  柏逢舟摇了摇头,只是重复一遍初见那日的话:“公主很好。”
  “只有你总是夸我,高山流水难觅知音,这个朋友交得值。”昭懿公主心情大好。
  风穿梅林,花海翻涌。
  清越琴音突然被嘈杂人语击碎。
  “那边在吵什么?”
  殷灵栖昏昏欲睡,突然被声音吵醒,她微蹙了下眉,眼色灵活的宫人立即朝远处置办大朝会的宫殿遥遥奔去。
  跑腿的宫人很快过来回话。
  “方才宴会之上,今岁的榜眼潘羽书突然发狂,留下几句恢诡谲怪的话便撞柱自尽了。御医来时,潘进士七窍出血,脉息微弱,只恐回天乏术。”
  “潘兄留下了什么话!”
  柏逢舟琴音一裂,怔怔站了起来。
  “奴才没听清,隐约听他们传着什么‘观音’‘报应’‘契约’之类的。”
  柏逢舟面色骤然一白。
  “你怎么了?”殷灵栖望着他。
  柏逢舟缓了缓情绪,眉宇间凝着阴翳。
  “十月廿五夜,时令大雪,今岁状元孟益之突然于孟府书庐中自尽。人们找到孟兄时,书庐墙壁上留有他以血写就的罪己书。”
  “今日十一月十一,时令冬至,榜眼潘羽书触柱意欲自尽,若公公方才没听错,潘兄留下的话,便是孟兄的遗言。”
  “若这不是一场意外,那么状元,榜眼……”殷灵栖眉间紧蹙,目光落在柏逢舟身上,“下一个是……探花郎?”
  “正是在下。”柏逢舟唇色泛白,神色复杂。
  殷灵栖目光一紧,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天策二十年的科举舞弊案,以一种异于前世的诱因,提早至十九年冬出现。
  殷灵栖取出令牌塞到宫人手里:“带上本宫的令牌速去慎宁郡主府找一名姑娘,把令牌交给她,她自会明白本宫的意思。”
  ***
  易容后的别枝雀凭借昭懿公主的令牌成功混入宫中。
  “公主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别枝雀揭去假面,露出殷灵栖所熟悉的那张脸。
  “帮本宫验个人。”殷灵栖道。
  “那个姓潘的书生?”别枝雀皱眉。
  “你认识他?”殷灵栖问。
  “不认识,方才过来时听宫里人在议论,便跟在他们身后找到宫殿,翻墙进去看了一眼。”
  别枝雀如实道:“不是蛊。”
  “确定吗?据他家人所说,潘生赴宴前平静如常,从未露过癫狂之态。可要本宫帮你寻个契机,仔细验上一验?”
  “不必了,”别枝雀摆手,“我玩了十多年的蛊,是不是看一眼足够辨认出。况且,诱因多种多样,苗疆蛊术也只是其中一种而已。”
  她补充道:“医道也可以做到,通过下药或者下毒刺激人的心智。”
  “医道,”殷灵栖略一思忖,问宫人:“太医署那边怎么说?”
  宫人答:“御医会诊,只道潘进士火盛伤阴、心脾两虚,致使言语诸色、颠狂无度。”
  “意思就是压力太大,把自己逼疯了?”别枝雀冷笑了声。
  “上个节令是状元,这个节令便轮到了榜眼。若只是意外便罢了。怕只怕不是巧合。”殷灵栖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宰执。翰林院聚集了读书人中的翘楚,是养才储望之所。若真有人对翰林院动了心思,只怕后患无穷。”
  别枝雀无奈:“那便不知了,我只会下蛊,看不出太医的诊治是否有误。”
  说到这,她想起什么:“对了,我师姐昨日刚刚进京,公主安排个机会让她看一看?”
  殷灵栖摘下令牌,拋到她手里:“在盛京城拿着本宫的令信行走,没人敢拦她。”
  别枝寒的到来,能够给予小公主极大助力。
  ***
  翌日。
  太医署有资历的御医受命于圣上,齐聚一堂为潘生切脉诊疾。
  第一个出现意外的孟生亡于自家书庐中,邻里发现他时,人已经走了三日了,想诊清生前状况,根本无从下手。
  潘生则不同,他还有一口气,只要人还活着便有希望。
  御医一个接一个地进去,又一个接一个摇着头出来。同僚间窃窃私语,谁也拿不准情况。
  萧云铮身为皇城司最高长官,也经手了此事。
  殷珩凑热闹,摇着折扇跟在他身后:“一个新科状元,一个新科榜眼,这是一次性折进去朝廷的两个好苗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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