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的家人呢?”
“死了,都死了,死了干净。”老妪弯腰俯下身,将木头凳子扶正。
“阿婆一把年纪,领着朝廷的供奉在这官驿里做差,既觉孤苦,何不辞去差事换个安逸的生活呢?”
“孤苦?早习惯了。”老妪指着行宫方向:“西郊偏僻,半个月也未必会碰到一个过路人,好得很,好得很。”
“我们便是要去西郊行宫的。”殷灵栖说道。
老妪蓦地抬起头,望着她:“你要去西郊行宫?去那种鬼地方做什么?”
“听闻娘亲的遗物落在那里,我们兄妹二人想去祭拜。”殷灵栖盯着老妪眼睛,随口编了一句话。
殷珩疑惑不解地看着小侄女。
老妪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抽搐,她再度出声,声音却突然哽咽起来:“你们的娘亲……哪一年走的?”
“天策元年。”
那一年,她的三皇叔穆王举兵谋反,其麾下将士携家眷退居西郊行宫,意欲迁往盛京城外另寻后路。兵败后,穆王大开杀戒,麾下残存的将士誓不投降天策帝,同家眷一同慷慨赴死。
殷灵栖结合那段历史,编的有理有据。
她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老妪的神情变化。
殷珩喝饱了水,放下碗,唤她:“妹妹,咱们该继续赶路了。”
“来了,兄长。”殷灵栖转过身,朝他眨了眨眼睛。
“等等!”老妪突然喊住她。
“阿婆,还有什么事吗?”殷灵栖转身,茫然地望着她。
老妪步履蹒跚走近她:“我能摸一摸你的脸吗?”
殷珩面露犹豫,想将殷灵栖拉至身后。
殷灵栖没答应他,走到老妪面前,俯下身适应她的身高。
老妪的手指并不如预想的那般粗糙,只是虎口与掌心生着一层厚茧。
她认真地抚摸着殷灵栖的脸颊,口中喃喃道:“原来应当已经长这么大了……”
“妹妹,我们趁着夜色得赶快去了,天亮前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殷珩催促道。
“来啦。”殷灵栖直起身,带上斗篷,刚要离开,忽然被老妪握住了手。
“不要进去。”老妪哑着嗓子,神神秘秘地指着行宫方向:“那里呀,住着鬼魂,吃人不吐骨头,这些年来多少人偷偷潜进去,再也没能出来,就连驻守行宫的守卫也不敢靠近,只是在宫前外巡逻驻防。”
“当真如此可怕?”少女眼瞳中流露出恐惧。
老妪按了按殷灵栖的手心:“记住婆婆的话,千万别进到行宫内部,你只管隔着高墙,在行宫外遥遥望一眼尽了孝心便罢了。”
殷灵栖郑重地点点头:“多谢阿婆。”
***
“妹妹。”
“妹妹?”
殷珩偷着乐:“这么一听,本王似乎同你同辈了,再听你叫别枝姑娘姐姐也不会觉得别扭。”
“皇叔皇叔皇叔,叔叔叔叔。”殷灵栖同他对着来。
“昭懿,你真的要进去吗?”殷珩看着高高的宫墙,“方才那老妪不是说……”
“所以才更要进去一探究竟。”殷灵栖将马匹栓好。
“无论是新科状元榜眼一案,还是国公府马车上故弄玄虚的手印,再到这座西郊行宫,始终离不开鬼神之说,可见幕后之人在布一局大的棋盘。”
她抬起头:“我今夜只进去验证我想确定的物证,不会耽搁太久,其余的事便都交由皇城司与大理寺督办了。”
殷珩观望着迷宫一般复杂的地势,心底惶惶不安,紧跟在她身侧寸步不敢离开。
殷灵栖走一步,他便跟着走一步,一路顺顺利利的,殷珩便逐渐放松了心防,整个人自在起来。
乌鸦立在枯枝上哑着嗓子半死不活地叫唤了两声。
殷珩莫名心底发怵,只觉魂魄逐渐抽离体外。
“小七,叔感觉有点冷……”他缩了缩手,脚下出其不意踩中一块石砖。
“咻——”
四周陡然响起瘆人的破空之声,两侧短箭自楼阁间冒出,射向殷珩。
“不好,有机关!”殷灵栖心底一咯噔,拽起被吓得愣住的小叔拔腿便跑。
说时迟那时快,雪亮的剑光脱鞘而出,照亮两人的眼眸。
短箭在殷珩面前被击落,他脸色惨白。
“你们两个半夜三更拿我的令牌出城,就是为了来这里寻死?”
萧云铮面色不善。
“你为何……”殷灵栖心底一紧。
“我为何没中公主的迷药,这会儿昏倒在公主府里是吗?”萧云铮盯着她的眼睛,冷笑一声。
“其他的账,等我们回到京城再慢慢算吧。”
殷灵栖抬起头,仰视着高耸入云的宫阙。
“来都来了,一起进去看看。”
他们只知道这座行宫外围如迷宫一般曲折,易守难攻。
却不知,眼前这座行宫的核心宫阙其实是一座危机四伏的机关城。
百年以来,进入者无一人能生还。
第29章 地宫崩坏
“深夜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萧云铮鲜少动怒,无论遇到何种棘手的事,都有着超乎常人的镇定。此刻,他冰冷的嗓音中却隐隐压抑着愠怒。
殷灵栖自袖中取出一幅缩小版的卷轴,在他眼前展开。
“孟生与潘生留下的言语零零碎碎,看起来是思绪混乱时的呓语,实则不然。学子赴京参与殿试前,通常会去拜会进士塔以求金榜题名,本宫这里有一张临摹的草图,相信皇城司应当也看过了这幅画卷的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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