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山孤立世多年,江湖上只闻其名,不见其踪,历经三朝帝王更迭,便是天子也不知晓这是我萧氏养的棋子。你今日是在做什么,为了区区一个皇室的公主,动了辅国公府的底牌?”
辅国公压低眉眼注视着他,沉声道:
“徵儿,你不是冲动的人。”
“父亲,我应当这么做。”
萧云铮从容迎上他极具威严的目光,没有一丝迟疑。
“你不知悔?”辅国公叹了一声,似又苍老了些。
“不悔。”
年轻的权臣眼底透着不可移转的坚毅。
“昨夜,昭懿公主与汝阳王一直同我待在一处,直至今早方才回到京城。若昭懿公主遇害,圣上追责起来,我与汝阳王难辞其咎。”
“即便基于这个理由施救,你也可以有别的选择。”话音刚落,辅国公便紧跟着追问,不给他一丝思考借口狡辩的机会。
“没有更好的选择。若走明面调用皇城司的人,便要依流程将刺客逮捕下狱审讯,无法斩草除根就地杀尽‘枭’的人。若再入宫禀告天子另派人手,只怕来不及在‘枭’动手前赶到。”
“可我听闻,这位公主事先给禁军留了记号?”
说到这,辅国公颔首一笑:“小姑娘倒是有些心思,行事也知道有备无患,似乎与传闻中愚笨无知的形象有些不同?”
他继续说道:“所以你原本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不插手这桩事。”
萧云铮垂眸不语。
“这回怎么不反驳我了?”辅国公慢悠悠坐直身体,食指在扶手上敲了敲:
“所以你在处置此事上,还是与以往有所不同的,这算破了例外了?”
萧云铮不正面回答,转而道:“枭派出的这一批刺客处理干净了,不会有人暴露楚山孤的踪影。”
“谁说无人知晓的,”辅国公瞥了他一眼,念出那个名字:“昭懿公主不是么?”
萧云铮低垂的眼睫陡然一颤。
“你能保证她不会泄露秘密吗?”辅国公审视着他。
萧云铮沉默几息,斩钉截铁道:“不会。”
“这么肯定?”辅国公严肃庄重的面上忽而浮现几分意趣,饶有兴致打探道:“她是你什么人?这般了解她。”
萧云铮喉结滚动了下,拢于衣下遮蔽的双拳微微蜷紧。
“……是宿敌。”
“这我倒是有所耳闻。”辅国公没探到想听的,讪讪收回目光,有些扫兴。
萧云铮想起那时殷灵栖说他威胁她时会手抖。
“其一,她大概猜出了楚山孤与相熟之人有所联系。”
“其二,即便她认出了面具之下的人是我,也不会轻易说出去。”
“哦?”辅国公似是又发觉了什么新线索,“你又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愿意帮你?”
“不是帮我……”
萧云铮沉着脸色,望向老爹的目光中写满了一言难尽。
“别再暗地里打探别的事了。”
辅国公收回视线:“这不是你娘整日在我两耳朵边唠叨多了么……你继续说事。”
萧云铮不悦地瞟了他一眼,冷声道:
“因为我也窥见了她的秘密,她很聪明,是懂得如何将利己发挥到极致的聪明。因而,为了自保,她不会冒险泄露楚山孤,因为这件事同我斗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你知道她什么秘辛了?”辅国公抬起眼帘。
萧云铮凝眉思索,思绪飘回至通天阁地宫中,韩十娘被困时歇斯底里说出的那些话:
“好生缜密的心思,你究竟是什么人……”
“通天阁星阵排布早已失传,即便是精通天文地理的人来此,至多也只能对上一局。像你这般在极短时间内掌握规则并反客为主化为己用的,简直不可思议。”
……
“你对昭懿公主的身份起疑?”辅国公问。
“我觉得她似是变了一个人,”萧云铮眉头紧皱,“若要追溯,那便是以西郊行宫遇刺为转折,自那之后,再见时我能察觉到她移了性情,她比以前多出许多危险的心思。”
“依你所言,这位年纪最小的公主似乎与京城中传闻的模样也太不相同了。不过这倒也不奇怪,本来天子也不是个善茬。父皇是皇权斗争中的胜出者,女儿心思诡谲些倒也正常。”
谈及此处,辅国公神情一冷,用手叩了叩心窝:
“小子,被缚住羽翼压了这么多年,这里不好受罢?”
萧云铮垂下眼眸,避而不答。
“还记得当年北境的风雪滋味么?”辅国公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深深望着他。
雪虐风饕,堂内静得落针可闻,显得更冷了。呼啸的寒风声中,有人沉声重重一叹。
传世百年的世族府邸熄灭了最后一点灯火,与黑夜彻底融为一体。
***
翌日,殷灵栖罕见地愿意回了一趟皇宫。
一是为了照影阁,另一则还是为了照影阁。慈姑陪着她一起,去了先皇后的栖凰殿。
“姑姑不是要带我回照影阁么?”殷灵栖问。
“是啊,是回照影阁。”
殷灵栖越发疑惑不解:“那么我们来母后这儿做什么?”
慈姑领着她的手往栖凰殿后殿的湖泊边走,如小时候牵着玩耍的小公主那样仔细而小心。
“因为,照影阁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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