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他对峙而立,义愤填膺:“殷晟皇室没有怕死的懦夫,本宫宁死也不受这屈辱。”
齐聿白的思绪被跪地求饶的女子哭声唤回。
他看着那张三分神似却同昭懿毫不相干的面容,突然狠狠推开阿妩:
“别用这张脸对着我哭!她绝不会像你这般自轻自贱!”
像……像谁?
阿妩缓慢抬起眼帘:“长公子在说谁?”
她愣了愣,逐渐回味过来:“长公子原来……原来一直在拿阿妩当作旁人的替身?”
齐聿白不答。
阿妩笑了,笑得泪流满面,神情崩溃:“我说呢……我说长公子当初为何非我不可……原是视我为别人的影子……齐聿白,你真可怜……你看中姑娘一定很厌恶你罢!”
她踉跄着站起身。
“没能被你这样卑劣的伪君子攥在手里当万物,她当真是命好,我真替她感到庆幸啊哈哈哈哈……”
“住口!”
“啪!”
一记狠戾的巴掌击中侧脸,她捂着流血的嘴角,摔倒在地。
齐氏族人皆是震惊得无以言表。
“你……你打我?你敢打我?”
阿妩震惊之余,放声大哭:“恶人自有恶人磨,齐聿白,我就是你的报应,当初你既选择为了我得罪昭懿公主,便活该承受后果!这是你的报应!你活该如此!”
“她疯了。”齐聿白怒意翻涌,唇上没有血色,“把她押下去,押去东院柴房看管,直至她肯知悔认错。”
“聿白,人是你选的,祸事是你捅出来的,为了这么一个女子,承恩侯府得罪了皇室,到头来,这姑娘你又不要了,这像什么话!”齐氏三房严厉斥责他。
齐聿白不言,抬步直往祠堂而去。
“你要去做什么!”
众人神色惊慌,怕他盛怒之下会冲撞了祠堂里供奉的祖宗。
有人扑上来蛮力按住他。
齐聿白毫不留情出拳相搏,将人摔至身后。
他阔步迈入祠堂,攥住领口撕开衣裳,露出脊背,伸手攥住香案上呈放的鞭子,不加犹豫,反手狠狠抽在自己背上。
一记鞭风下去,便皮开肉绽见了血。
齐聿白身形晃了一下,额上冒出冷汗。
“啊啊啊啊!!!”
那些跟过来凑热闹的族人被这阵仗瞬间吓得惊慌失措。
“我心生悔,愿承家法。”
他紧抿齿关,咬牙受着一鞭又一鞭。
“长兄!”齐五大惊失色,冲上来攥住他的手,“长兄你不要这样意气用事。”
齐聿白推开他的手,态度强硬。
“长兄!”齐五眼眶红了。
“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又是一记狠戾的鞭风落下。
齐聿白身体不受控制,踉跄倾倒。
他抿了抿咬出血的唇,手掌撑在地上,勉强撑起身体。
意识模糊间,脑海又浮现出昭懿的模样。
少女笑容天真烂漫,身着春裳坐在秋千架上,随风悠悠荡起,身后是灿烂的日光。
她生长在阳光下。
他于阴影处,窥视她。
齐聿白从前厌恶她,所谓的昭懿公主除了美貌与身份,头脑空空张扬跋扈,根本配不上他这个世家大族精心培养出的名流公子。
现在方知,是他自恃清高,配不上如炽阳一般耀眼的殷灵栖。
意识愈来愈模糊。
“五公子,五公子不好了!”有人冲进来。
“何时如此惊慌。”齐五瞪他。
“五公子您好不容易说服西域邦国建立的买卖,黄了!”
那可是用来填补承恩侯府一半亏空的大买卖,关系着这个大家族的安危。
“怎会如此!”齐聿白猛地抬起头,唇角血迹斑斑。
伙计被这场面惊得几乎说不出话,他定了定神,道:“商队说,有人用高于侯府三倍的价格买断了所有商会的货物,他们不愿意卖给齐氏了。”
三倍?!
垄断所有商会?!!
齐五面如土色:“怎么可能……盛京城绝无可能有人出手这般阔绰!
饶是如齐五这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商人,也被这骇人的阵势震惊住了!
他手脚发凉,跪倒在齐聿白身旁,声音颤抖:“长兄……我们…我们怎么办……”
齐氏族人还聚在祠堂内,正巧听到了事情原委,唯恐天下不乱,开始添油加醋说风凉话:“您瞧,某些人仗着占了家族一半的财富,整日里趾高气昂的,这不,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亦有趁火打劫的:“聿白,老五,依叔看,你们还年轻,年轻人扛不住事,要不这么着,把家族话事权交出来,叔替你们处理。”
“冷静…冷静……”齐聿白安抚齐五,他披上衣裳,略一动弹,便扯动背后鞭伤,痛得眉心紧锁,头脑倏地一昏。
齐五扶住他的身体,心疼落泪:“长兄!”
“莫慌……有兄长在……”齐聿白附在他耳畔,用仅齐五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昭懿的嫁妆……远不止能够填补一半侯府空缺……真正的名册在……藏在我书斋中博古架第二排第七列的典籍后……你去……你去全部用上……剩下的再从齐氏账房中周转……足够渡过这次危机了……”
齐五虽然害怕,但眼下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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