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逢舟也叹:“当初也是如此,沈兄才思敏捷,文采斐然,若坚持读下去,想必定能胜于在下,名列金榜,谁知他突然间便离开了书院,不告而别。”
他提及沈濯退学一事时,沈烟棠的神色便伤感了起来。
她无意识地抬起手,摸向自己失明的眼睛。
“沈姑娘这双眼,是天生的残疾吗?”殷灵栖问。
沈烟棠摇了摇头:“不是。”
“若是后天致残,或许有希望复明。”殷灵栖想到了别枝寒。
“真的吗?”沈烟棠黯然神伤的神情中浮现出一点希冀,不过转瞬间又灭了。
“算了,就这样了吧,将就着活了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不敢再麻烦姑娘操心了。”
“好吧,沈姑娘日后若有需要,尽可通过柏公子告知我,若能有希望帮助姑娘复明,我定会倾尽全力。”
沈烟棠握住她的手,摩挲手心:“谢谢你。”
殷灵栖笑了笑:“姑娘年已及笄,应当已有婚配了吧,我瞧着门廊前置了双男子的鞋履呢,夜晚或将有一场雨,姑娘不要忘记收进来,防止被夜雨淋湿了。”
“什么?!”沈烟棠慌了一瞬,仓促地拄着竹竿走过去。
她摸了摸,松了一口气:“姑娘看错了,这是下田务农时,我套在鞋履外面用的。”
殷灵栖又看了一眼,走过去扶着她走路,道:“抱歉,是我看错了。”
沈烟棠摇了摇头,自暴自弃:“我这样的人,谁会娶这么个累赘呀,躲还躲不及呢。”
“话不能这么说。沈姑娘心灵手巧,靠着自己独自一人支撑起生活,这已经难得可贵了,你是值得钦佩的人,怎么会是累赘呢。”
沈烟棠笑着摇摇头:“我很喜欢你,你待我太好了。”
她握住殷灵栖的手:“明日,我要去山脚下为兄长祈福,你们可以一起陪我去吗?”
“兄长这一走杳无音讯,他们都说兄长死了,拿兄长的衣物做了个衣冠冢,我不信,我坚持去为他祈福,祈祷他能早日平安归来,你们若是愿意的话,明日便陪我一起去吧。”
***
众人回到京城时,天色已经暗了。
殷珩有句话憋了一路,一直没好意思直说。
萧云铮看出了他藏有心事。
殷灵栖也看出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十分默契。
“皇叔但说无妨。”殷灵栖先开口道。
殷珩手腕抵在膝头:“你们知道的,仵作行当是要学习人体骨肉的学问的。我没亲眼见过那沈濯,只看过皇城司绘下的画像,可我今日见到了沈烟棠。”
“如若皇城司画像无误,那么这沈濯与沈烟棠不大可能会是一对亲生兄妹。”
柏逢舟讶然:“这怎么可能……沈姑娘确是与沈兄自小一同长大的。”
殷珩摇了摇头,并不赞同:“同父同母者,譬如太子与昭懿,虽然面相不甚相似,但骨相显然承自一脉。”
“有没有可能,沈濯与沈烟棠并非一母同胞?”萧云铮道。
殷珩点了点殷灵栖:“那便就是你父皇与皇叔我的关系了,你看,虽非一母同胞,骨相亦有相似之处。”
“再比如,昭懿你与殷承恪……唉,他不算个典型,就拿殷玉娴来说吧,你与殷玉娴同父异母,若绘出你二人骨相,亦能推敲出许多细节。”
话又说回来,殷珩拿指节敲了敲膝盖:“总之,我观那沈濯与沈烟棠是一对亲生兄妹的可能性不大,也难怪妹妹是个盲女,行动不便,这做兄长的竟忍心一走了之,任由她自生自灭。”
“你们也听到了,沈烟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个累赘,想必沈濯从前没少这样苛责过她。妹妹本来就跟他没血缘关系,又身患劣疾,这么一分析,他丢下沈烟棠也有了合理的原因。”
“沈姑娘好可怜啊。”殷灵栖叹了声,“失去了眼睛,又惨被唯一的亲人抛弃。”
“明日再去看看吧,也不知沈濯的衣冠冢附近能有什么新线索。”萧云铮道。
马车驶入京城,沿途先到了柏逢舟的宅邸,又顺路送殷珩回了王府。
待到行经公主府时,殷灵栖刚要下车,便被萧云铮攥住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他道。
殷灵栖想起了白天那笔帐,她想起了萧云铮这是打算算账了。
“这不太好吧,萧世子夤夜入公主府,这事儿明早要是传出去,本宫倒是没什么,可是世子的名声就说不准了。”
“传出去不好吗?”萧云铮握住她的手腕,五指逐渐收紧:“代钦可以住在你府上,我为什么不行?”
“殿下要同他比?代钦上一回还问我……”
殷灵栖抬指蹭了下唇瓣:“他问:为什么你可以亲我,他不行。你们男子现如今攀比较劲都喜欢比到本宫身上吗?”
“他敢碰你,我便……”
萧云铮忽然倾身迫近,将小公主的身体笼罩在自己阴影之下。
“殿下想怎样?”
殷灵栖腰肢抵着座,两手撑在身后,就这么笑吟吟的歪着脑袋望他。
萧云铮一瞬想到狡黠的狐狸。
不,她比狐狸更擅于伪装。
那张单纯无害无辜的脸,分明是涉世未深心思单纯的模样。
精魅。
她是摄人心魄的妖精。
殷灵栖踮起脚尖往后一退,顺势倚上坐榻,一手支在腰后,空出一只手,将指腹蹭上的胭脂轻轻抵上他的唇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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